第160章 雨夜残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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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夜如泼墨,即便是这般,那属于野兽的危险气息还是让众人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随着距离的拉近,一道白色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是白月,果然是白月,确定了是白月,众人不由的放下了两分戒心,白月虽然是巨兽,可商玦在这里,有主人在它必定不敢放肆,随之又是心中一疑,似乎自从午间水祭之时在船上见过白月,此后却是未曾见着了,沉下去的船是朝夕那艘,当时白月也是在那艘船舱之中,后来......

后来一片混乱,白月去了何处却是没人注意,却不想这会儿出现了。

蜀王宫之内守卫森严,白月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来?

这些疑问瞬间而起,却是没人开口问,白月乃是商玦的爱宠,白日里伤了凤念芷都无事,他们又怎么好说它的不是?一众人虽然不敢上前靠的太近,却也不至于十分害怕,神色也十分寻常,只有杨莲心,在看到来的是白月之时眉头大皱,原来是这畜生!

王庆站在嘉宸殿门前台阶的最前,看清了白月不由的往后退来,刚退了两步,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白月体型巨大且通体雪白,十分的俊美,可是此刻,他的腮边却有十分明显的印记,倒像是沾到了什么脏污一般,再仔细一看,那印记竟然是一片腥红之色!

“这......世子殿下......您快看看......”

本来众人都放下了戒心,被王庆满是紧张的一说都神色微变,却见王庆抬手指着白月的方向,却是让他们去看白月的,众人忙跟着定睛看去,这一看,都是倒抽一口凉气!白月已经走的很近了,吓得台阶之下的侍卫轿夫们都让开一条路来,而它越走越近,他腮边的腥红便越发明显,商玦和朝夕几乎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台阶之下走了两步,白月看到了他二人,却好似害怕吓到了其他人似的走到台阶之下便停了下来。

“那是血吗?!是血......天啊......”

杨莲心轻呼一声,“它......它刚刚做了什么?”

众人本来已经是一片心惊,杨莲心这话更是让所有人都面色大变,是血,且还是沾在腮边的,众人几乎第一时间心中就生出了一个念头!

白月刚才......吃人了?!

连着退了两步,王庆更是第一时间挡在了凤钦之前,“王上当心些。”

杨莲心站在后面,这时候当即颤声道,“这......这畜生必定是在宫中伤了人,虽然是世子殿下的爱宠......可......它身上必定有更多的血,淋着雨也没冲洗完,可想而知......王上,看,它的爪子上也沾着血呢......我的天,也不知是谁......”

杨莲心倒是眼尖,而同一时间商玦和朝夕也看见了,雨太大了,他们往台阶之下走了两步并未走到雨中去,白月却停在了雨中不肯过来,可二人也看到了白月爪子上沾着的血迹,可相比杨莲心,他二人则是淡然的多了,只是同时陷入了沉思。

这边厢扶澜听着杨莲心的话有些不满的摇了摇头,“夫人多虑了,白月是不会主动伤人的,只要别人没有惹怒它,人怕它,它还不爱和人相处呢,这宫里虽然人多,可它要是想避开还是叫人发现不了的,他身上这些血必定有蹊跷,是不是人血还不一定呢。”

扶澜和洛玉锵站在一块,自然是不满杨莲心这带着指责的话,而扶澜话音一落,站在最后的孙昭却径直走到了雨中去,不仅走到了雨中,且还走到了白月身边去,众人都被他这般吓了一跳,而孙昭却一点都不害怕的走到了白月跟前,稍稍一顿,抬手轻柔的在白月腮边沾了一下,他身上已是湿了,也不在乎淋雨,倒是等在外面的随从见此连忙打了伞上去,他依旧站在白月身边,指尖上腥红一点,轻捻下,又闻了闻,而后看着众人道,“是人血。”

这话一出却是无法辩驳了,不管怎么说,白月身上沾了人血,好端端的哪里有人血给它沾?!虽然扶澜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这件事几乎可以有七八分的肯定了,不管是别人先惹怒的白月还是白月忽然发狂,总之白月伤了人,只是不知道伤的是谁。

凤钦唇角抽搐一下,他可是要去长秋宫休息的啊,怎么好端端的燕世子的爱宠又惹了事,牵扯到人命,他不得不多问一句,这么深的夜,也不知道是那个宫奴遭了秧......算了,一个宫奴而已,凤钦压了压心底的郁结,“世子殿下,这......孤会派人去查探的,看看是怎么回事......不过到底是在宫里,白月既然回来了,不如就让它跟着你去邀月台?”

一听这话众人就知道他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先追究白月身上的血到底是哪里来的,却只是先让商玦带着白月去邀月台,明摆着是就算知道了白月伤了人也不打算追究了,总不能再把白月问罪处置了吧,孙岑和段凌烟同时挑眉,段锦衣唇角微牵出一丝冷笑,杨莲心则是咬了咬牙满是不甘心!

白日里白月伤了凤念芷的时候她就恨不得剥了白月的皮,眼下白月又闯了这么大的祸,正是她追究白月的好时候,可显然,凤钦是不会因为一两条宫人的性命得罪商玦的,她心中不服,这时候却不敢再多说什么,来日方长,白月再厉害到底只是个畜生。

杨莲心再不服也只能憋着想着以后找补回来,只有孙昭,听到了凤钦的话之后还蹲下来去看白月的爪子,白月一路过来,爪子上的血迹多数被冲洗掉,只有指缝之中还残留许多,他蹲下来,便是想借着嘉宸殿门口的宫灯看的更清楚些。

看着孙昭一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样子凤钦心底暗暗着急,商玦还在这里呢,要查也要等商玦走了,派几个人去搜寻一下,看看是谁,是伤了还是死了,若是死了便葬了了事,若是没死多给些抚恤金安抚一下便是了,这还是对位分高些的侍卫宫奴,而那些最低等的宫奴,根本不必管死活,反正也是不值钱的贱物,就当给商玦的爱宠打牙祭了。

这般想着凤钦便想制止孙昭再看下去,正要开口,却是商玦先说话了,而他所言更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他是对着孙昭说话的,“廷尉大人,你看的如何?”

白月不会说话,可商玦是深知白月的,而白月到底是他的爱宠,他说的话旁人能信几分?既然如此,便让这个廷尉大人来说好了,正低头查看的孙昭没想到商玦会问他,抬起头来,便见台阶之上的商玦和朝夕都看着他,二人背对着宫灯而立,表情都隐在阴影里,可不知怎么,孙昭却觉得他二人的目光表情都如出一辙,在对待白月这件事的态度上,二人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可孙昭却觉得他们想的一定是一样,就连他现在在做什么他们也都知道,并且,他们知道他说出来的话是正确的,并且能证明白月的清白。

孙昭心底一时有些复杂,朝夕和商玦此刻是信任他的,然而这种信任是建立在全然洞悉和掌控之上,他仿佛只是一个棋子,而商玦和朝夕知道用他这个棋子能让这盘棋更好看,孙昭收回目光,而后站起身来开了口,“是人血,却并非白月行凶。”

孙昭这话一落,台阶上的凤钦等人都是面色微变,商玦和朝夕仍然表情淡淡,扶澜则挑眉哼了一声,仿佛在说看吧就知道不是白月,杨莲心上前一步,“怎么说?”

她语气里面还有不信任,孙昭便继续道,“白月从别处而来,身上的血迹却并未被冲刷干净,除了他毛发浓密之外,还因为它沾的是死人血,人死了血液会凝固,它脸上或许看不出,可它的爪子里面却有血块,白月应当是闻到血气才去,后来沾到了血而已。”

孙昭语气温正,一字一句的满是让人信服之力,且他本就是廷尉,他都这么说了,旁人哪里敢反驳一字?杨莲心动了动唇,忽然灵机一动道,“也有可能是它伤了人,直到人死了之后又碰到了,所以身上的血迹是凝着的,毕竟好端端不会死人......”

说来说去,还是觉的白月伤了人,且已经被白月弄死了。

杨莲心这么一说,孙昭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宫中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死人?且白月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谁也不知道它到底干什么去了,其他人面色也是一肃,今日出的乱子已经太多了,如今宫中的死人只有一个,便是于美人,可于美人是被溺死的,总不至于白月身上沾着的是于美人的血,这么一来,宫里便有了新的死人,这简直......

“是不是白月伤人,去看看便知道了。”

白月被指责,商玦也并不生气,只是语气淡了两分,扶澜闻言也笑一声,“对啊,是不是白月伤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今日出了这么多事,也不差这一件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出事的又是谁......今日真是大大的不吉啊!”

若是别人如此说凤钦必定要雷霆大怒,可说这话的是扶澜,他便只能有怒也要忍着。

这边商玦已看着白月,“白月,带路。”

这便是要去找那死人之地了!

白月出现之时就已经有些不安,听到商玦这话立刻低低的吼了一声,虽然并非狂怒大吼,可这么小小的一声也足够震人心肺,众人看着白月越发不敢靠近,而商玦左右看看,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侍从拿着的伞上,“应该不远,拿伞来。”

事已至此,也没人有心坐辇车御轿了,王庆又喊了一声,便有侍卫纷纷上前来送伞,商玦撑开一把大伞,看了朝夕一眼,二人当先跟着白月走进了雨中。

白月走在前,速度极快,走出去一段又停下来转身看着商玦,且时不时的发出一声低吼,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商玦紧跟在后,将伞大半打在朝夕身上,转过嘉宸殿之前的宫道,便见白月竟然是往未央湖的方向而去,未央湖?怎么又是未央湖?

商玦眉头微皱,朝夕也挑了挑眉,后面一行人也都打着伞来,凤钦被段凌烟搀扶着,王庆在后为二人举着伞,一边走一边道,“王上,这似乎是去往未央湖的方向。”

未央湖......凤钦眼皮跳一下,“蔺辞呢?未央湖这边怎么回事?”

未央湖本是守卫最为森严之地,这边会死人?凤钦走在雨里十分费力,雨势太大,没走几步裙摆便湿了,再加上夜寒越来越重,若非商玦提出去看看的话,凤钦怎么着也不会亲自走这一趟,可已经走到了半道,再没有回去的道理。

“王上,蔺统领在排查宫禁呢,未央湖这边只有未央殿周围守着人,其他地方的守卫已经被撤去了,王上,可要宣召蔺统领过来?”

王庆倒是清楚,听的这话,凤钦摇了摇头,“不必,先看看怎么回事。”

顿了顿,凤钦又看向前面的商玦,“世子,白月当真能带我们找到?”

商玦微微颔首,“王上放心,白月必定能找到。”

动物对血腥之味本就十分敏感,再加上白月去过那里,自然能找到,不多时,一行人便走到了未央殿之前,未央殿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而如王庆所言,未央殿四面皆守着侍卫,里面人影憧憧,大抵廷尉府的问询还在继续,凤钦看的心中一沉,这大抵是他在位以来最为声势浩大的凶案了,竟然连品阶最高的侯爵们都成了被问询的对象。

夜雨之中的未央湖却是比白日里平静,风势没有白日大,此刻的未央湖边只有雨滴拍打湖面的声音,都到了未央湖,白月却还没有停下......看着白月往前去的方向,众人心中不由的生出了两分疑虑,未央湖本就已经偏北,而白月却还在往未央湖的东北方向走,再往前走,便是小未央湖了,既然到了小未央湖便距离邀月台很近了,莫不是邀月台出了事?

朝夕眉头微皱,商玦摇了摇头,“不会是邀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