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听着这话唇角微弯,却又低下头看书,一句鼓励的话都没说,凤晔又丧气又无奈,看着朝夕这样又弱弱的问,“你还没说你今日为何不带天荒进来......前夜只弹了一半,我根本没有听够,原来这就是传闻之中的天荒,我虽不同高深的音律,可是那不仅那曲子和我此前听过的都不同,便是意境都高出许多,想必妙处更多我还未发觉。”
他这一通夸奖也没能让朝夕抬起眼眸来,她的目光仍然停在书册之上,“天荒年久,琴音自然古朴厚重不是那些新琴可比的,至于曲调,《清心咒》是古曲,知道全篇的已经没几个人了,而我还未收集齐全,等以后吧,会再弹的。”
凤晔眼底生出两分失望,本来有些丧气的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神情颓丧的出神起来,“前夜......我又梦到了母亲,好久了,我都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你的曲子,听说《清心咒》能祛除人的心魔,大抵因为心静下来就想起了母亲的样子吧......”说着凤晔转头看向朝夕,“二姐姐,他们说当初父王宠母亲便是因为母亲的眼睛和庄姬王后生的极像,我虽然未见过庄姬王后,可前夜......前夜我梦见母亲,她的眼睛果然与你像极了,果然他们说的是对的,如此说来,父王必定很爱庄姬王后的。”
凤晔的母亲宫奴出身,因为和庄姬王后有三分相像被凤钦宠爱得封,可后来却死于经堂的大火,提起死于大火的那位柳美人,凤晔眼底忽然湿漉漉的,虽然语态微变,可那神情看起来叫人十分心疼,朝夕也一下子想到了庄姬,四岁,她和庄姬天人永隔的时候也是四岁,而凤钦真的很爱庄姬吗?若是真的爱,为何在她的记忆里庄姬开心的时间并不多呢?
摇了摇头,哪怕是过目不忘,可那也是十三年前的事,朝夕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恍惚,她叹了口气,“当初大抵是爱的吧,不过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凤晔神情仍然怔怔的,“二姐姐下一次弹琴是什么时候呢?我想再梦见母亲,从前做的梦都是噩梦,我只会梦见那场大火,可听了二姐姐的曲子,我梦见了母亲在殿中教我写字的样子,真是好多年了,好多年没有好好做过一个梦了。”
说至此,凤晔语声忽然一哑,连年的噩梦让他心中仇恨浓烈,却已经麻木了,突如其来一个好梦,却无限的放大了他心底的悲伤,一下子就委屈了,大抵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他不由的又低下了头去,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他锦被之下的拳头又忽然紧紧攥了起来,“所以我是一定要揪出那害我母亲的人,我母亲自知出身低微,从未想过去争抢什么,可是她们......她们却竟然还要害她,我......我一定不会饶过她们......”
朝夕漠漠的看着凤晔,“她不想去争抢什么,可最叫人羡慕的却已经在她手中了,她没有位分,却有君王的宠爱,只这一点,便足够叫人针对她,我母后也是一样的,我母后有的更多,所以她们觉得危险又不甘,这便是王宫啊......”
朝夕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安抚,“你若喜欢听,等你伤好些我便进宫来弹。”
凤晔闻言抬起头来,果然眼眶已经微红,朝夕瞧着唇角微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好了,若是我每次抚琴都要让你红眼睛,那我可不要给你弹了!”
凤晔闻言忙转过头去,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眼睛,又吸了吸鼻子,这才转过身来哼哼道,“谁红眼睛了,你看错了!反正你要弹琴给我听!”
朝夕笑起来,“好,弹给你听。”
凤晔这才咧了咧嘴,正要说话,外面又传来脚步声,片刻之后子荨在门口语声欢快的道,“公主,世子殿下过来啦!来找您呢......”
朝夕闻言表情未变,手中的书却是立时放下了,而她又未起身,抿了抿唇才看向凤晔,凤晔瞧了瞧那本书,眉头微微一皱,她和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他都要哭了也没见她放下书过,可商玦一来她手中的书就放下了......
唇角微抿,凤晔冷哼一声,“不许请进来!我在养病!我谁都不见!”
朝夕挑眉,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凤晔正要对那眼神不满,朝夕已经站起身来,见她要起身,凤晔牙一咬,“好好好请进来请进来......”
朝夕便弯唇,“这样才对,小孩子,要讲礼数。”
凤晔闻言更气了,一转眼,便见商玦已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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