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看着凤钦闭眸微笑的样子目光复杂了一瞬,而凤钦说完仿佛真的在期盼入梦一般的不再说话凝神静气下来,不出片刻,他呼吸平稳,竟然像是进入了浅眠之中......室内再无第四人,而凤钦竟然如此没有防备......足见其对朝夕二人乃是真的开始信任,朝夕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凤钦,看着这张君王权势也无法阻碍的皱纹满布的脸。
片刻之后,凤钦的呼吸更为低缓,竟是真的睡着了。
朝夕转身看了看商玦,这边厢商玦缓缓的站起了身来,朝夕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朝外走去,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偏殿,守在外面的宫奴静静的侍立着,这偌大的崇政殿瞬时间安静的吓人,朝夕也未曾径直走出去,只是站在崇政殿的廊檐之下未语。
她的目光落在崇政殿之前连绵的宫群之上,崇政殿建在高台之上,不仅位置在宫中的正北方,便是视野都比别处更为高阔,朝夕抬眸一望,视野之中的殿群屋脊连片起伏,飞檐斗拱层叠绵延,蜀国两百年的风光,都铭刻在蜀王宫的金檐玉瓦上。
朝夕不知怎么,心底忽然有些发沉,凤钦的态度明明有所转变,可她心底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愉悦和快意,她目光沉暗的站着,直到看到远处再次出现王庆的身影。
“看起来今日午间这个梦对蜀王影响甚大。”
看着王庆回来,商玦这才缓缓出声,连他也发现了凤钦的异常。
朝夕没说话,而王庆已经走到了近前来,看到朝夕和商玦连忙行礼,又好奇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公主和世子殿下怎么站在外面?没去里面和王上说话吗?”
朝夕唇角微弯,“父王睡着了,看起来好像很累。”
这么一说王庆方才恍然,他两手在身前一搭也不急着往里面去,只是忧心忡忡的道,“王上此前身体便不好,这两日又出了这么多事端,也委实累极了,于美人和十一公主的丧仪办的简单,王上想到这些难免心底不愉快,白发人送黑发人......哎,王上这两晚上也睡不好,夜夜很晚睡着很早又醒了,老奴看着都觉的辛苦,这不,御医开的药便有安神的......”说着还面露歉然,“必定是午时喝了药,然后那会儿没睡好,这会儿才又睡着了,真是失礼了。”
这话自然是对着商玦说的,朝夕闻言又问,“父王怎么忽然想着现在就惩办杨夫人了?”
王庆闻言也一脸意外,“老奴也不晓得呢,早间孙大人来禀的时候王上还说的是让他继续查下去,可就午间那一会儿......”说着话,王庆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王上午间又做了梦,梦醒来王上眼眶都是红的,说是......说是见到了庄姬王后,然后便喊着要见您,刚好蔺统领要去御惩司,便说他去请您过来......”
蔺辞主动说要去请朝夕过来?素来冷情冷面不会多说一句话也不会和外臣有任何一点瓜葛的御卫统领会主动说去请朝夕过来?何况......他又怎么能料到一定会在御惩司见到朝夕?王庆和凤钦都没发现蔺辞说话的深意,可商玦却是听得明白。
蔺辞早就想到会在御惩司见到朝夕......
商玦的眉头便是一皱,唇角抿着的弧度一下子锋利起来,随即又眉头一挑,所以,驱使凤钦下了这般命令的就是因为午间那个梦吗?
凤钦适才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他的梦,只是说了王后对他说了很多话,却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可不管是说了什么,凤钦也不应该因为一个梦仓促下决定,这委实诡异,这般想着,商玦转眸看向身边的朝夕,却见朝夕表情漠漠的,仿佛一点都不惊讶凤钦因为一个梦而如此武断,眯了眯眸,商玦眼底生出几分若有所思。
说完这些,王庆面色也更为奇怪了,朝夕却又回神看着王庆,“既然这样,我们便不多留了,父王这般疲累,便让他睡着,等他醒来就靠王公公照看了。”
王庆连声道“不敢”,朝夕闻言却是当真不再多留的朝外走去,商玦落后她半步,目光一直留在她漠漠的侧颜之上,“蜀王这几日似乎一直多梦,且都梦到庄姬王后。”
朝夕走在前面闻言仍然一派平静,“母后托梦于父王罢了。”
商玦眉头微蹙,是庄姬托梦,还是有人想让他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