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钦语气故意温和了几分,免得气氛太僵过于尴尬,姬无垢闻言倒也不气,只是十分平静的道,“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说了,我等她改变心意。”
凤钦低头,笑意有些无奈,“那若是她不改心意呢?”
姬无垢不知忽然想到什么,表情一时有些暗沉,“她不改,自有不改的法子。”
微微一顿,他又道,“然而不管怎样,我来蜀国只求她一人。”
他没看凤念蓉几人任何一人,可这话分明就是对着他们说的,凤念芷当下便红了脸要做怒,凤钦把玩着茶盏,笑意终是清浅了几分,“那好,三公子也是明理之人,断然不会胡来的,你在蜀国生活了十年,如今重返故地便当是怀旧了,孤马上命人给你准备宫殿,也别去外面了,就依旧住在宫里吧,还和从前一样住在毓秀宫如何?”
姬无垢这次倒是乖顺的点头,微微一顿后又道,“还请允无垢自由出宫之权。”
凤钦笑开,他眼下可不是当年的小质子了,当然可以随意出入宫阁。
“那是自然的,你路途劳累了,今夜孤为你接风。”
姬无垢摆了摆手,“接风就不必了,王上也说了无垢算半个自己人,那就不用这些虚礼了,再者朝夕今日似乎是受了伤,晚上我还要去探望她的。”
凤钦一听这话恨不得眉头倒竖,朝夕受了伤要探望也该是商玦探望,怎么就轮到他去探望了?!若他前去探望撞上了商玦惹得商玦不高兴可如何是好?!
凤钦心底满是不同意,却又不好明说出来,表情一时似笑非笑实在是辛苦,姬无垢年少为质,之后被接回去毫无根基之下能有今日的地位自然不简单,他一想便知如今的局势对他很不利,而他在蜀国生活了十年,怎会不知凤钦的性子,何况凤钦将商玦奉为座上宾的消息整个大殷只怕都知道了,他低头看着茶盏之中的茶汤,淡色的眼瞳缓缓结起一片冰凌。
凤钦几番挣扎,“三公子要去探望朝夕当然好,只是......”
“没什么只是,王上放心,我有分寸。”
姬无垢抬头打断了凤钦的话,生生将凤钦接下来的话憋了下去,他当年年幼被送来蜀王宫,那时候便是个闷葫芦的性子,不仅沉默寡言,且拒绝一切人多的场合,在众人眼中,他不善言辞胆小怕事,怎么看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此刻的姬无垢......
眼神凌厉,语气冷硬,不容任何人质疑。
要知道在他面前的可是蜀王!连商玦对他都从没有这般语气!
商玦......凤钦忽然一怔,商玦从来都是晓月清风的闲定兰枝玉树的从容,不必冷言冷语,不必铁面相斥,可结果呢......结果似乎是他越来越依赖仰仗与他,而从未想过反对......凤钦背脊忽然一寒,他排斥别人用倨傲的语气与他相持,却不知不觉之间完全被商玦所掌控,到底是姬无垢更气势逼人,还是商玦更城府万钧,高下立见——
思及此,凤钦忽然心中一松,怕什么,商玦从不是轻易被激怒的人,更甚者,有个喜欢朝夕的出现他或许会更紧张朝夕,凤钦释然点头,“也罢也罢,你们年轻人的事由着自己来吧,孤到底是老了,想当年你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
凤钦放下了这件事心中舒坦许多,不由得想起了往事,故人见面少不得要缅怀当年,他这边正回忆正酣,姬无垢却忽然轻声开了口,“当年朝夕被送出巴陵是因为什么来着?”
朝夕离开之时他不过只有七岁,想不起来缘由似乎也是正常的。
可是凤钦显然不想提过去的缘由了,当年事情复杂,可到底是他下令驱逐自己的儿女离开巴陵的,而今他却是要借着朝夕才能和燕国成为姻亲,这无形之中打了自己的脸,他不想提,却有人提,凤念歆憋了这许久终于能插上话,脱口便道,“因为她是天煞孤星,命格太凶煞让整个蜀国都不平顺,打仗打败神山失火都是因为她......”
姬无垢抬眸便看了过来,他本就冷面冰人一般,这一眼则更是又冷又厉,凤念歆瑟瑟一抖,恍惚之间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双深若渊海的眼睛,那双眼睛也曾这样看过她,而那人不仅这般看了她,还差点要了她的命......凤念歆眼底露出恐惧,忽然无比后悔自己说了这么多,幸而姬无垢的眼神很快移开,他只轻飘飘的道,“命格这东西是变不了的,既然她命格如此凶煞,眼下怎么又被准许回巴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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