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之间,竟在那弹丸之地连问了十五闪,有若斜风下动荡的轻烟,令人观之油然而生模糊之感。
乔如山一步踏前,紧跟着一连击出十五桨,那桨面如同长了眼睛般紧跟着对方的身形而移动,陡然一股奇异的怪风响起,谢金印身子忽地一个倒窜,整个人与船面摆成平行,避过了对方的木桨范围。
谢金印喘了口气,说道:
“乔如山,你那一手无常剑式,用在桨上已臻出神人化的地步了”
乔如山沉声道:
“岂敢,乔某有自知之明,方才阁下好一式轻身挪腾功夫,乔某见所未见,自叹弗如”谢金印正待说话,乔如山复道:“乔某有一个不情之请”
谢金印诧然遭:
“请讲”
乔如山咬紧牙关道:
“今日乔某若不幸落败身死,请阁下念在与芷兰有一段露水恩情放过她”
谢金印默然不语,乔如山面色一变,身形陡地凌空腾起,足足跃起二丈多高,木桨一横,直劈而下。
谢金印面上汗珠陡现,大喝道:
“好一招拦江截斗”他当机立断,右手长剑向后一甩,同时借退腰之力向后纵退。
那乔如山孤注一掷,在空中连换三式,木桨吞吐间已戳出十余桨之多,那种速度即强如谢金印也不禁触目心惊。
只闻“呼”地一响,谢金印竟在这间不容发中,疾向左一个转身,双足凌空虚点,避过桨网,紧接着剑子一抖一挑,剑光霍霍,有如长浪裂岸而涌,这一刻他已施出了独步天下“扶风剑法”威力最大的三天式之一“金光涣散”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尖啸之声陡然亮起,紧接着呜呜一片陰寒的杀气盛起,谢金印一剑自斜刺里一递而出
但见剑气方盛又敛,谢金印抱剑停立船头,而三步之外,乔如山喉结突地喷起一道血泉,绵绵不绝
月华忽暗,湖面夜风拂起,惊鸟惊啼一声,展翅而飞。
沉寂,谢金印手中横着长剑,走近颓然倒卧在船板上的乔如山,低喃道:
“天下没有人能在这一招金光涣散下全身而退,乔如山你死得并不冤”
舟上渍滩了一堆血水,染成狼藉的红色图案。
谢金印步履阑珊地走进篷中,但见赵芷兰依然一动也不动的坐着,脸色由灰白而转成铁青。
移时,芷兰梦吃似地道:
“他,如山死了”
谢金印懒慵慵的点了一下头,杀了人之后,他反而又显得无津打采起来。
他掣剑入匣,说道:
“不为报酬而杀人,在某家还是破题儿第一遭。”
赵芷兰咬紧银牙道:
“可恨,如山和我所布下的周密计划,竟在你那恐怖剑法之下,全告失败了。”
谢金印再度感到眼前这女人身上所透出的逼人,“杀气”,他恍然悟到,虽然自己也是常常会使人感觉到带有“杀气”的人尤其是他怞出剑子的时候但两者之间,终究有所不同。
赵芷兰缓缓阖上眼帘,许久未见有何动静,复行睁开道:
“你为什么还不杀死我”
谢金印有气无力地道:
“姑娘又是多此一问了,某家并没有以杀人取乐的习惯,方才击毙令夫君,乃是情非得已,除非”
赵芷兰接口道:
“除非如何”
谢金印道:
“除非姑娘也要出手杀我,但某家看得出你对武艺一点也没造诣。”
赵芷兰道:
“那么你去年杀死家父时,怎地不连我也一并杀了今夜司马道元一门十多口不是都死在你手上么”
谢金印道:
“要杀几多人,全凭雇主之意,去年那托付某家之人,指明只要除去令尊”
赵芷兰冲口道:
“是谁那雇你杀死家父的人是谁”
谢金印摇头道:
“事关某家之信实,恕某家不能透露。”
赵芷兰长身立起,出篷走到乔如山身侧,伸出抖颤的皓手,轻轻爱抚着他那冰冷的脸颊。
谢金印跟在后头,说道:
“适才令先夫尝言,他之所以欲暗袭某家,除却为姑娘报父仇之外,更为取得职业剑手之资格,难道尔等已困厄到须藉杀人谋生的地步”
赵芷兰道:
“自家父仙去,太昭堡便形同废墟,如山与我颠沛流落于江湖,时而瓮餐不继,如山又与你一样,不屑为窃为盗,只有走上职业剑手一途”
说到此处,她右腕突伸,自谢金印腰间怞出长剑,便往自己颈上抹去
谢金印不料她走此下策,急切问挥手一击,啪”地一响正中芷兰腕间,芷兰五指一松,长剑登时挥落船板之上。
他哈腰将剑子拾在手中,冷冷道:
“某家从来最反对别人自裁,如果姑娘有勇气去死,便应该有勇气活下去”
赵芷兰芳容惨变,厉声道:
“既不杀我,也不容我死,你你这人刻薄寡情,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你可懂得什么是人性什么是感情”谢金印淡淡道:
“姑娘说得很是,某家对天底下之事都不在乎,什么人性感情自是不知。”
赵在兰道:
“对凡事都不在乎敢是你自以为天下已无人能为你敌之故,若是传说中那几个武林高人仍然在世的话”
谢金印斗然之间,像是被一只巨锤狠狠地敲在心上,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变颜沉声道:
“姑娘是是说灵武四爵,燕宫双后及摩云手别胡说,那不过是街谈巷论的话谭罢了”
赵芷兰冷笑道:
“虽是街谈巷论的话,但有谁敢证明这些人当真不在人世”
谢金印膛目不能作声,须臾始道:
“休说某家不信此邪,便是他们当真存在人世,某家又何惧之有”
正说间他眼角偶然一瞥,忽然发现前面画舫上,有一条黑影冲掠而起,直往对岸跃去
谢金印面色一变,喝道:
gu903();“呔,那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