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冷汗顺着赵子原两颊涔涔而落,心中无端升起一种恐怖的感觉,神经像是一张张满了的弓,震骇惶然兼而有之。
他运目四下打量,宅内依然一片乌黑,益发显得陰森神秘。
在怀中掏出火折,抖手一晃,一道火舌亮起,昏黄色的光芒洒了一地,他目光掠处,内心又是一阵狂跳,在尸体的旁侧,竟摆着一口黑木棺材
赵子原无端打了个寒噤,把火折推前一些,如豆的昏光闪烁跳跃,将棺木映成一团陰影,加上灰尘蜘丝密布,更显得森寒可怖
一阵微风吹过,把火折撩熄了,赵子原飞快返过身来,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只有隔邻传来“劈啪”烈火烧物之声外,便没有其它声息。
他轻嘘了口气,再度将火折晃亮了,低下头来打量这具黑木棺材,只见棺盖上刻着歪歪斜斜的几行字:
“九月既望,时交四更,残月斜挂,余突闻”
底下的字便模糊不可辨认,赵子原看了许久不得要领,不禁动了要掀棺一瞧究竟之念。
他身子一弯,右臂贯集内力,捏住棺盖边缘,“喀”一声巨响,他已将棺盖揭开
赵子原全身功力布满待发,棺盖掀开之际,他即刻朝后退了两步,隔了半晌,却未见有什么动静。他眼光一转,那棺内僵僵直直地躺着一人
赵子原一颗心子几乎要跳到腔口,他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棺内躺着之人,只见那人面上隐隐泛出一层铁青死灰之色,双目圆睁,四肢僵直不弯,身上穿着一袭寿服,分明是个死人
火光一闪即灭,赵子原警意方生,一股暗劲已悄无声息地当胸劈来,当下双足齐蹬,刷地退开丈许。
“碰”一响,那棺盖突然又自动地合盖下去,紧接着一道尖锐响声亮起:
“咕咯”“咕咯”“咕咯”
赵子原心子一冷,一句话下意识的掠过心头:
“鬼魂出现”
古宅内奇事层出不穷”除了这四个字外,确再没有更恰当的解释了。
那尖锐的啸声此起彼落,赵子原右掌陡然一翻,往发响之处击去,掌劲到了寻丈开外却消失个无踪无影。
这时火焰已穿透了厚墙,蓦然之间,一阵沉重的足步声自古宅外边传来
赵子原呆了一呆,他身子一拧,旋风一般地窜到左侧一个角落,心中暗暗惊忖道:
“不知又是谁来了深夜里竟来到这座荒园古宅,这人似乎不会有什么好路数了”
外面那足步声愈来愈近,在宅门外顿住,然后大门一摇,一个人影有似鬼魅般地一闪而入
藉着一线银色的月光,赵子原瞧清来人,心中不由大震,原来走进的人竟是那鬼镇近郊坟场上守墓的老人
那守墓老人进入宅内,四下一望,出声道:
“不知名的朋友,你在这里面么”
赵子原心头一动,那声音在室中萦回良久,却寂然没有回语。
守墓老者蜘蹰一会,举步往室中步进,偏身绕过方案,他足步一顿,敢情已发现了黑岩三怪老二及老三的尸身
老者略一观察尸体,沉道:
“朋友你好厉害的杀人手段”
他举目四望,视线扫过的那两具尸体,最后落在那口黑木棺材上
棺盖上歪歪斜斜刻着的几行小字,首先映人老者的眼帘,他不自觉的低声念将出来:
“九月既望,时交四更,残月斜挂,余突闻”
念到此地,只听“喀嚓”一声巨响,那口黑木棺材陡地自动揭开,一条黑影自棺中疾振而起,望准老者便是一掌
这下祸起萧墙,老者一呆之下,猛然怞身倒掠,但棺中那人一掌之力简直骇人欲绝,破空扬起嘶嘶尖声,隐在一角的赵子原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强大内力。
但他更不敢相信的是:适才他曾揭开棺盖,棺内分明躺着一个死尸,怎的此刻却变成一名活生生之人骤然开棺发难,难道此人是已练成了“龟息功”人棺装死
赵子原不暇多想,抬眼见那老者后退的身影已成了一片模糊,应变之快,身法之疾,直令赵子原瞧得目瞪口呆。
守墓老者退到壁角,眼看再无退路,急切里他暴吼一声,双掌当胸一错,一推而去。
两股力道在空中一触,老者身躯借力一闪,刹时折了三次方向,换了三次身法,掌风“唆”地自他脐下掠过。
满室拳风消沉,那身着寿服的汉子前跨一步,陰陰道:
“倒也”
他抬起一掌兀未击出,说时迟,那时快,摆在室中那张方案斗然“砰”地被震得四分五裂,一团黑影自案底下冲起,往老者背宫一拍而下
这一下变化得太过突然,就连暗处的赵子原目光本也凝注在寿服汉子身上,万万料不到会有第三者自旁偷袭,赵子原只觉一股爇血直往上冲,想都不多想,大吼一声,一步飞跃出来。
呼呼然赵子原已掠到了那黑衣人的后面,但后者一拍之势何等迅疾,赵子原还未来得及出手,黑衣人一手已印到了守墓老者后背
眼看老者纵是大罗神仙再世,也难以逃出此一劫了,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倏闻“哗啦啦”一声大响,宅中一只巨柱平空往黑衣人立身之处倒了下来
原来火势蔓延好快,片刻便已将屋脊焚烧去大半、巨柱失去了重心,登时摇曳倾倒,无巧不巧,落下的方位正是黑衣人立身之处。黑衣人但觉脊背冷气袭体,心神不由一分。
急切里他已顾不得伤敌,猛地收掌一闪,巨柱自他的右臂边缘擦掠而下。
那守墓老者避过一劫,竟似毫不以为意,仰首哈哈笑道:
“尔等还有什么陰谋伎俩就一并使出来吧”
黑衣人偷袭不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须臾始缓缓道:
“人算不如天算,夫复何言”
说到这里,也随即仰天笑将起来,笑声中却隐隐夹有些许的颤抖,他转朝赵子原道:
“小子你快滚得远远的,这趟子有你插手的余地么”
赵子原心绪紧张到了极点,反而将一切恐惧都抛诸脑后,他道:
“区区倒不想错过这场爇闹”
那守墓老者道:
“事不干己,小哥儿还是离开的好”
赵子原只是驻足不动,那黑衣人一字一字道:
“姓谢的姓谢的你还没有死”
赵子原闻言浑身一颤,两道锐利的眼神霍地盯住那守墓老者,却见老者面上洋洋如常,说道:
“谁是姓谢的”
寿服汉子陰沉沉地道:
“甭装了咱们是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
老者淡淡道:
gu903();“尔等是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