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蛮靴,自赵子原手中抢过那块玉牌,向店掌柜招呼一声,连袂离宅而去。
诺大的宅院,只剩得赵子原与司马迁武二人,案上烛火已将燃尽,而他俩仍互相保持着缄默,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良久,赵子原终于转过头来,道:
“司马兄此后行止可得与闻吗”
司马迁武道:
“这座宅院是家父留下的故园,荒废已久,小弟准备留此重建家园,说不定就在此定居下来。”
赵子原错愕万状,似乎想不到对方会有定居于此的打算,但眼下他却不好多问,说道:
“既是如此,小弟先行一步。”
他抱拳为礼,快步离开庄院。
司马迁武目送赵子原的背影逐渐消失,这时长夜已褪,外面天边出现了微曦,灰黯的晨光落在墙内,迷蒙之中现出一片灰白。
嘱目东方上升的旭日,司马迁武唇角噙着一丝莫可言测的笑容,疾步走出大门,他竟也毫无眷恋的离开了这座的故宅。
骄阳万里,司马迁武一口气走到晌午时分,来到径阳城北高王山,他一面浏览沿途景色,一面找寻憩歇之所,终于在一块靠近飞瀑的岩石上停下来。
在岩上落坐不久,一块云层从远方飘过来,罩住无际晴空,须臾,便下起靠罪细雨来。
司马迁武默默坐在岩石上,任凭雨丝飘洒,那在斜风吹荡下细雨和飞瀑溅珠的流泉,并没有两样,久久他已完全陶醉在这大自然的美景里。
飞瀑后面,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语声:
“炎曦当空,正苦烦渴,忽尔云雨挟风而至,倒可令人尽涤一身暑气,落得清爽清爽。”
另一人笑了笑道:
“文崎兄此言甚是,如此灵境胜迹尽罩于轻风斜雨之下,正是应了前人一句,良辰美景,相得益彰了,吾兄喝了这杯,何不吟首七绝以助兴”
另一人半晌无语,大约是在斟酌诗句,过了片刻,方朗声吟道:
“犹忆江南梅熟日,对泉吹笛雨连绵,名山尽历游何处,飞瀑声中对雨眠。”
那清越的声音道:
“兄台在江南呆久了,连吟诗作赋都免不了有乡土之感触,此情此景,倒也颇有江南风味,惜乎南风光我心仪已久,却始终未尝有机会前往一游。”
司马迁武暗忖:
“这两人独占佳景,雨下酌吟,当真是绝俗雅士,我不期在此邂逅,何不过去攀谈结识”
正待移身过去,只闻那清越的声音复道:
“昨日小弟接到文崎兄驿传束束,立刻赶到灞桥迎近,不审何事竟劳动兄台自南方千里迢迢赶来此地”
那被唤做“文崎”的压低嗓子,道:
“这个么你先瞧瞧这封柬贴”
一阵轻微的悉嗖声音传来,另一人惊呼道:
“怎么你也接到了柬贴”
那文崎沉声道:
“牟家坝在一个月前,失落一块瑰石,那瑰石是牟家的传家异宝,日前却突然接到丐帮的柬贴,自承偷去此物,约我到此见面,现下时候已到,却还未见丐帮的人物出现”
那清越的声音道:
“依此道来,兄台来此并非为的是游历,而是有意到高王瀑来了。巧得很,鄙院在不久前也遣失了一宗异宝,同时又接到了丐帮柬贴,约定的时间地点与你相同,你说这不是巧合是什么”
那文崎道:
“这倒奇了,丐帮与我们向来河水井水两不相犯,做案为何做到我们的头上来此次来函邀约之举,不合情理之极,其中可能有隐情也说不定。”
另一人默然,似乎在寻思一事,半晌始道:
“不错,此中果然有陰谋,竟然牵涉到一件极大的血案”
那文崎访道:
“你说清楚点,什么血案”
那清越的声音道:
“来高王瀑的道上,咱们不是碰见了好几批居于远方的名家高手么如果他们也是丐帮约来”
话声突地中断,那文崎脱口呼道:
“刘兄,你你身体不适么”
另一人断断续续道:
“咱们都中计了,丐帮背了这个黑锅只只怕”
接下去便是“砰”“砰”二响,然后寂然无闻。
司马迁武皱眉暗忖:
“这两人谈得好好的,怎地忽然连字语都咬不清莫非发生了意外变故”
一念及此,连忙疾步绕过瀑布,人眼处,只见靠近飞瀑的一片旷地上,平铺一面席子,肴核未尽,杯盘狼藉,二个中年文土直挺挺躺在席上
上前一望,见两人面色泛青,显然已经气绝。
司马迁武讶骇交集,心道:
“只片刻工夫,这二人便暴毙于此,是谁下手如此毒辣”
忽闻左侧林丛中发出一阵古怪之极的“嗬”“嗬”声响,间而夹杂着一片怪啸,令人听了立刻全身发毛悚然。
哗啦啦一声暴响,枝叶被扫下一大片来,此外再无其他动静。
俄顷,司马迁武掠出林丛,自言自语道:
“我原以为树林中必然藏着有人的,没想到连影儿都役见到一个,大约是我判断错了”
他故意放大了声音,若树林中有人,那是必然听到无疑。
“嗬”“嗬”怪声又响了起来,司马迁武侧耳谛听,暗忖:
“这古怪的声音,分明是一个人压着喉咙故意装出来的,那人的意图何为”
他心中想着,身形可不怠慢,闪电一般掠向林中,林叶悉嗖处,一条人影冲天而起
司马迁武大喝道:
“朋友,你现身出来吧”
他足退方触及一根树枝的尖端,身子便如弓拉满月似地弹了起来,双掌一扬,往人影冲起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