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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一头稀疏的华发,穿着类似中山装样的西装,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出现在了舞台上。

坐在钢琴凳上,他老人家依然像年轻人一样挺着笔直的身子,两手放在钢琴键上,在全场瞩目中淡然得展示着他一代大师的风采。从他手下诞生的每一个音符,似乎都在应和着听众的心跳。

从阿里瓦迪坐下来的那一刻起,唐铭心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对于一些钢琴家而言,国际大师是旗帜,是标杆。可对于唐铭心这个学钢琴只学了一半却被迫放弃的人而言,阿里瓦迪是梦想。无论是现实世界里,还是在重生的梦里,她一直都在争取成为他的学生,为的是他老人家那句“中国人最适合弹奏肖邦”。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说出来会被人耻笑的梦,唐铭心也是,她想成为中国的女肖邦。

说出来都会觉得自不量力,又何必宣之于口呢终归,自己也知道梦想难以实现罢了。

不用看节目单,唐铭心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曲目:图画展览会,大教堂等等,第三首是什么曲子,旋律是如此熟悉,名字却想也想不起来。

唐铭心睁开眼睛,颇觉惭愧得去翻身边的节目单。房地产商印满了广告的册子有些长,翻了半天都未翻到节目单。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为她解了惑:“拉文将军,怪癖的拉文将军,德彪西的钢琴前奏曲。”

唐铭心迟钝得转了头,果然,在她身后的坐席上看到了她如今一心要逃避的人。

俊目朗朗,说话的时候双眼又深澈幽湛,短发浓密平整,是那种不用上发胶的平整。一身藏蓝的风衣穿在他身上有工装的棱角,即便是不适合这个场合,却因为适合他而不觉突兀。他以一种“我帅得无人能比”的姿态坐在后边的椅子上,闲闲插话道。

唐铭心用眼白看着他,不假思索得“呵”了一声,声音微凉。

方之,不,沈之先生听到了她的回复,索性从后排站了起来,往前排她身旁空着的位子上一坐,继续闲闲得同她道:“不要用眼白看人,丑。”

唐铭心被这么一说,还真忘了自己身在大剧院这回事,一个巴掌挥到他肩上,质问道:“你说谁丑”

挥过这一掌,唐铭心才有些后知后觉。陪伴着这种后知后觉的,还有尴尬,满满的尴尬。

原来,重生那会儿养成的习惯被她保留至今。这些习惯当中有一个,比如方才那一个,随随便便用拳头招呼他。只是那时候唐铭心打就打了,从不觉得尴尬,甚至有时候还觉得是在替他妈妈教育他。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味道。

收回了手,唐铭心嘟囔了一句“对不起”,将视线从沈之的身上重新移回到大厅中央。只是她不知道的,方才被打的沈之眼里,那冉冉的仿佛倒影了极光的光泽也是一瞬而逝。此时此刻,两人的心里都有一扇窗。一个想打开,而另一个,却不想它存在。

12首钢琴曲都结束之后,满场的掌声此去彼伏,延长许久。十个在过往的钢琴比赛中表现不俗的小钢琴家们蹦蹦跳跳得登上了舞台,和大师阿里瓦迪站在了一起合影。

在舞台上的小钢琴家们都很兴奋,有小姑娘拉着大师的手,用着可爱又稚气的声音讲道:“我以后要像阿里大师一样棒”也有小男孩老气横秋得瞪大了一双眼睛,望着台下的听众宣布道:“我要拜阿里瓦迪为师”更有一个扎着独辫略显稳重的女孩朗朗道:“我要向阿里瓦迪老师学习肖邦的音乐,我要成为全亚洲最出色的肖邦音乐继承人”一人一句,每个孩子都博得了台下听众的叫好声。不仅如此,似乎,每个孩子都说出了唐铭心过去的心声。

当人的理想由别人实现的时候,这种感觉,不是五味陈杂就可以概括得了的。

唐铭心红着眼睛,固执得不去看身边的那个人,哑着声音道:“谢谢你让我来。”几乎不等他回应,咬着牙跟道:“谢谢你告诉我,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坐在位子上不曾挽留的沈之愣了愣,脑子里还不曾消化掉唐铭心最后一句话,就看着她拿着包起身而去。没有等台上的人全部散去,她就突兀得站了起来,一刻不停留得往出口走去。

裙角擦过他的脸,冰凉,不留一丝温度。

他看着大厅中央那些活泼的孩子,只想到了在梦里初见唐铭心那眉眼飞扬的模样。

“擦,你有脸说,考七十几你还智商高”

“哎哎,方之,谁欺负你了丧着一张脸报个名来,我让他羞愧在这世上呼吸了你鼻翼下的任一抹空气。”

“张也你滚一边去,方之是我建交半个月的前排同桌,能让你欺负真是的,建国以来还没有你这样将我唐铭心当空气的。”

几乎是不用反应的,沈之“腾”得从位子上站起来,转过身一手抓住唐铭心的披肩,将她从包厢门口拽了回来。

唐铭心差点又忍不住甩手给他一巴掌,想张口再刺他几句的,却听到抓她的人比她还火气滔天:“什么现实什么梦,我告诉你。”

被扯歪了的披肩不在肩上,背后冰凉的触感告诉了她又被身前人按在了墙上,骂人的话也被塞回了嘴里。除了嘴角上的温凉,唐铭心还被迫感受到了那捆住她双手狠狠的力道。她心里想,原来这就是挣扎了又挣扎,明明自己心里不想却又一手造成的感情负累。

沈之抓着她的手,缓缓的,变为握着她的腰。

结束了一番掠夺之后才找回冷静,对她道:“梦是你主宰,这没错。可是现实,铭心,我得通知你,由我说了算。”

毋庸置疑,两个人心同的那扇窗,沈之他打开了,用了特别狠的力道,直接扇到了唐铭心的脸上。

、第136章来者不善

回到上海,照例,日子一天天得过。

自福州会回来,唐铭心的心里就是沉甸甸的,总觉着有层玻璃阻在自己身前。玻璃高而且厚,真心恨不得一头给它撞碎。可如果真撞上去了,玻璃碎不碎不大清楚,她头破血流是一定的。

日常的一个工作日,一大早不愿起来不说,连一向最爱的21的咖啡都不能提她的神。天阴冷着,开着的灯也无法退散在她的心里长时间占据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