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剑伤他的人,已在东海之滨相候,请自衣剑
客来此一战。”
王半侠皱眉道:“侯爷,你自己去一趟岂非方便得多”
紫衣侯苦笑一声,道:“册余年前,我比剑败于一人之手时,便曾发下重誓,此生绝不
再踏上陆地一步。”
王半侠耸然动容道:“当今天下有谁的剑法能胜得了你”
紫衣侯缓缓叹道:“只在天地间,云深不知处”
王半侠黯然半晌,道:“那白衣人不来又当如何”
紫衣侯道:“他若真是为了”武道“而来,见了岑陬身上七处伤口,无论如何,也要与
我一战,否则他便是以”武道“两宇,作为杀人的借口,你们便不妨集合群豪之力,乱刀将
他杀了”
王半侠瞧了岑陬几眼,长叹道:“好生生的要咱们带着这匹死马走路,胡不愁,这可得
交给你了。晓雾迷蒙,洛阳城城碟之上,动也不动地坐着个白衣人,唯有满头长发,在风中
不住飞舞。他身后斜背着一柄六尺长剑,齐眉勒着根白麻布带,铁青的面孔,在浓霞中看
来,实是说不出的凄清诡异,目光痴痴地望着沉睡在浓雾中的洛阳城,望着那千橡万瓦,千
门万户,眉宇间满含萧索寂寞之意,似在感慨这十丈红尘之中,竟无一人能是他的对手。一
线阳光破雾而出,白衣人缓缓长身而起,缓缓走下城碟,向西而行,每走步,相隔仍是一
尺七寸。洛阳城西,婉蜒着一条碎石道路,两旁林木浓密,此刻仍似静寂无人,但若仔细观
望,便可瞧出每栋树下,都垂手肃立着一个白衣大汉,人人惧是神情沉重,如临大敌,又如
在等候贵宾一般。道路尽头,便是一片广大的庄院,一眼望去,庄院中人似都沉睡未醒,是
以听不到半句人声。但若踏入庄门,便可瞧出这一片庄院之中,到处都有人走动,但人们即
使对面相遇,也绝不说出半个宇来。大厅中所有家具惧已搬去,诺大的厅堂,看来实是阴森
黝暗,不可名状,突然九个白衣人鱼贯而入,一排靠墙坐下。这九人高矮有别,老幼不一,
但神情间都带着种壮烈之气,九人手边各自提着个青布袋子,十八道目光一齐望着门外,只
见门外浓雾渐薄,终于有一道阳光,破雾而出,中央一人沉声道:“时候快到了”话犹
未了,已有一只信鸽箭一般飞人大厅,九人对望一眼,不再说话,这时白衣人已走上了两畔
松柏夹道的碎石道路,突听一声霹雷般大喝,道旁两百九十七人同时喝道:“迎驾”两
百九十七柄鬼头大刀,同时拔出,在树下架成一片刀山,声势之壮,端的无与伦比
白衣人目光凝注前方,对两旁望也不望上一眼,一步步向前走了过去,两百九十七条白
衣大汉,掌心却不禁沁出冷汗。
庄院中又是一声大喝:“迎驾”赐声较方才更响,自庄门通向大厅的石路上,又是
三百二十条大汉,高举鬼头刀,交叉而架,白衣人若是穿行在大刀下,只要大刀一落,他纵
是铁打的身子,也要被乱刀剁碎,三百二十条大汉俱在心中暗付:“瞧他敢不敢自刀下走
过”
一念闪过,自衣人已笔直走了过来,竞将头上这数百柄雪亮的大刀,全都视如废铁一
般,一脚跨过去,仍是一尺七寸既不加快,亦不放缓,三百二十条大汉,人人目定口呆,
只道此人真是铁打的胆量
白衣人穿过刀林,踏人大厅,冷冰冰站在厅中九人面前,冷冰冰的目光,缓缓自最左一
人,望到最右一人面上。
他目光移动甚快,但别人却觉漫长无比,外面的喝声与刀山,本是要先寒他之胆,九人
此刻见他面色竟未改变,心中都不禁暗暗惊叹:难道此人真不怕死“白衣人一眼扫过,便
似已瞧出他们的心意,冷冷道:“武人本应殉武,我纵死在刀下,亦是求仁得仁,虽死无
憾”
中央之人面颊微红,向最左一人瞧了一眼,那人沉声道:“今日不但中州九大高手,已
尽集在下这连云庄中,九大高手门下,也齐来此地,阁下今日一战,若能全股而去,便
不必跋涉长途,再去他处。”此人面容瘦削,目光深沉,显见不但武功商强,而且心计极
深。
白衣人瞧他一眼,道:“摘星手彭清”
那人道:“在下正是彭清”
白衣人道:“好动手”
彭清冷冷一笑,道:“今日我九人惧要向阁下领教,但谁先出手,却由不得阁下,只因
今日之战,关系太大。我等早已深思熟虑,今日我等聚在一处,并非为了要阁下方便,而是
耍以车轮之战,消耗阁下气力,那最后出手之人,便可事半功倍,此举虽然有些投机取巧,
却无伤较武精神,否则这”连云庄“中千余人乱刀齐下嘿嘿”冷笑一声,伤口不语。
白衣人道:“你不妨试试。”
彭清说话间,有人以眼色示意,似要劝他住曰,有人面露愧色,有人垂首不语,这些人
是何等历练,都知道彭清这番活看来虽说得坦白,其实又是在乱人心智。右面一条虬髯大汉
突然长身而起,大声道:“这些事都是彭清作主,与俺飞天豹无关,你要动手,飞天豹先陪
你”白衣人道:“请”
只见这飞天豹性情虽然粗豪,但面临大战,举止并不急躁,一手抓起那青布包袱,缓步
而出。
这时旭日已升,万道金光,映得院中数百柄长刀耀眼红花,飞天豹厉声道:“收刀”
院中立刻有数十柄长刀垂下,这些想必都是飞天豹门下,过了半晌,另八人一一举手吩咐,
院中刀光方自不见。
白衣人瞧这粗鲁的汉子,对这些细小之事,也照顾得甚是周到,生怕刀光闪服,影响出
招,便知此人成名必非幸运,冷漠的目光中,方自泛起一丝淡淡的兴奋之色,似是唯愿达飞
天豹武功高些,能作自家的对手
飞天豹目光环顾一眼,向那中央端坐之人,抱拳一礼,霍然转身,双手乍分,青布袋便
远远落到边,露出了袋中兵刃,竟是一对精光闪闪的“流星练子锤”,双锤之间,铜练垂
地,飞天豹厉声道:“此锤连柄带练,长达一丈七尺,锤下已会过百十高手,你得小心
了”
“小心了”三宇出口,他魁伟的身形,已开始在厅中游走,脚下不带声息,唯有钢练划
地,叮当作响。
响声越来越急,他脚步也越走越快,但距离自衣人始终都在丈余开外,白衣人纵然出
剑,也够不上部位。
这白衣人武功虽高,纵然能够股他,但若要想以往那般一剑得手,看来实是极少可能。
忽然间,飞天豹一声暴喝,银锤流星般飞出,带着刺耳的呼啸之声,直打白衣人咽喉。
白衣人双臂齐振,双掌自左肩后齐握剑柄,“擦”的一声轻响,长剑出鞘一尺三寸,众
人只听“当”的一响,白衣人竞在间不容发的刹那之间,以剑柄弹飞了飞天豹那股声势的一
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