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宝玉一面”
万老夫人道:
“这是最大的原因,但却并非全部原因。”
水天姬道:
“还有什么原因”
万老夫人道:
“这十七年来,他们已研究出许多武功的奥秘,而他们自己已全无争雄武林之心,他们
只愿这些武功之奥秘能得留传后世。”
水天姬道:
“不错,他们心目中之传人,自然就是宝玉。”
万老夫人道:
“方少侠得到这些武功之奥秘后,再战白衣人,胜算必定要增加几分,是以他们必须要
在宝玉会战白衣人之前见着他,这也是他们的苦心。”
水天姬道:
“但会战白衣人之期已逼在眼前,宝玉纵然聪明绝项,也未必能在这短短几日间学得这
种武功奥秘的。”
万老夫人道;
“行非常之事,自然要用非常的手段,他们必定会先要方宝玉吃许多苦,甚至要他遭受
到生死呼吸的危难,这样,才能逼出他潜在的最大智慧无论是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
学得很快的。”
水天姬道:
“不错,练武场上三年,谆谆善诱,也未必能为生死决斗中亲身体验之一剑,在危难中
所得之物,是没有别的事能代替的。”
胡不愁叹道:“不错,他们若要宝儿得到剑中之精萃,他定要先将宝儿置于生死呼吸之
决战中,必定要先让宝儿感觉到性命的威胁,然后宝儿才能深切体验到这一剑的奥秘,而
且,在这种情况中学得的,也永远不会忘记。”
万老夫人道:
“正是如此。”
水天姬道:
“但还有件事你不知道。”
万老夫人微微笑道:“世上会有我老婆子不知道的事”
水天姬道:
“你可知道宝儿的外祖也去了白水官”
万老夫人也不禁动容道:
“清平剑客自三空如此说来,此番方宝玉一去白水宫,岂非祖孙三代都可相见。”
胡不愁长叹道:
“只可叹相见之后,却不能相认,宝儿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突听舱外纷纷大叫道: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水天姬忍不住扶着胡不愁出去,只见海上飘来一个巨大的包袱,五色的包袱,正是以五
色帆密缝紧包着的紫衣侯武功秘笈。
一个人的尸身攀在包袱上,双手紧紧抓着包袱,他的面目虽已浮肿腐败,但依稀仍可认
出是伽星大师。
胡不愁耸然动容道:
“他终于得到了。”
水天姬道:
“但他却已死了,立刻又失去了。”
胡不愁叹道:
“一个人若能得到他平生最最渴求的东西,纵然只是片刻,也如永恒,纵然身死,死也
无憾。”
方宝玉终于穿过曲折的秘道,到了水娘娘的寝宫宫中的辉煌灿烂,自是不说也可想
象得到。
“一个人端坐寝宫的中央,她身上穿着千百层薄如蝉羽般的轻纱,面上也覆着十余层轻
纱。
虽然无风,但轻纱仍不住在飘动,她虽然坐在那里动出末动,但整卜人却似已要羽化登
仙,乘风而去。
她看来正如雾中的精灵,云中的仙子。
她虽然没有动,宝玉也没有瞧见她的脸,却已感觉出她那种绝世的风仪,绝代的美艳。
他竞不由自主为之震慑,几乎不能开口。
只听一个娇媚得无法形容,又清冷得无法形容的语声自轻纱中传出,一字字缓缓说:
“很好,你终于来了。”
宝玉不由自主垂首躬身道:
“方宝玉拜见白水宫主。”
白水宫主道:
“你千辛万苦,闯入此宫,想来必定是为了要和我一决胜负生死,却又如何要对我如此
礼数周到”
宝玉怔了怔,道:
“这
这是为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白水宫主道:
“你入宫之后,已经历了三次生死一发的险难,你难道不恨我”
宝玉怔了又怔,道:
“这在下”
轻纱中传出白水宫主淡谈的一笑,道:
“那么你闯入此宫,又是为了什么”
宝玉沉声道:
“在下只是为了实践诺言,请宫主”
白水宫主道:
“好,你不必说了,你任务可算已达成,我答应你。”
宝五再怔了怔,他实未想到此事竟有如此容易,当下抱拳道:
“多谢宫主。”
白水宫主道:
“你没有事了么”
宝玉立刻道:
“在下还想请教,方才那”
白水宫主道:
“人与人之间,关系微妙,你既不知,问他做甚”
宝玉沉思半晌,道:
“宫主既不说,在下问也无用,只是总有一日,在下必当再回白水宫,探出这秘
密。”
白水宫主道:
“此刻为何不”
宝玉道:
“此刻在下还有大任在身,不敢轻言生死。”
白水宫主道:
“很好,轻重之分,本应把握。”
宝玉道:
“在下任务既已达成,宫主若不搁阻,在下便当告退。”
白水宫主道:
“你既已进入此宫,想必自能出去,但你见着我后,为何只问人事,不问武功”
宝玉耸然一震,动容道:
“武功也可问”
白水宫主道:
“为何不可,但你若问我,不如自问。”
宝玉道:
“自问”
白水宫主澄:
“你乃当今武林第一人,你所疑惑之事,必定只有你自己才能答复,你若能澄心自问,
必可获益良多。”
宝玉默默良久,躬身道:
“宝玉闻宫主之言,实同醍醐灌顶,恍然而悟问人不如自问,这道理虽简单,宝玉
从来竞未想到。”
白水宫主道:
“你且自问,入宫后这一日之间,武功是否已有精进”
宝玉再次默然半晌,动容道:
“正是。”白水宫主道:
“你不妨再问,武功何以精进”
宝玉沉思着道:
“只因宝玉入宫之后,已曾三次面对剑法中至妙无极之杀手这三着杀手已划破宝玉脑
中之迷雾”
白水宫主道:
“你更可再问,这三招杀手之间,可有什么相同之处”
宝玉垂下头来,全心沉思。
这一次他几乎思索了三个多时辰,他本是站着的,不知何时已坐下,他面前是空空的,
不知何时已摆起一桌精美的食物,而且他不知何时已吃下去许多了,虽是奇珍异味,他也吃
不出味道。
白水宫主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