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锦弼犹如未觉,但花飞长剑方至,他掌中青锋已展,“叮”地一拨花飞剑尖,剑势一引,贴着花飞剑脊直划下去,这一剑当真急如掣电,又乘势将花飞长剑封在外门,眼见花飞右掌五指便要被他一剑弄断,但花飞左掌中的匕首,却已无声无息地刺向他胸膛。
展梦白身不能动,一颗心却砰砰跳动不止,双眼更以已将凸出眶外,宫伶伶一双眼睛也是睁得又图文大,牙齿咬住嘴唇,都已咬出血来,但仍是不出一声,两个锦衣童子一声不响,展动身形,齐地两剑,就向宫锦弼肩头、后背,他两人身形虽急,但剑势却是稳稳慢慢,不带一丝风声。
只见宫锦弼突地厉喝一声,青锋一抖,震开花飞长剑,剑柄一沉,“叮”地一声,敲在花飞左掌匕首之上,震得花飞双掌虎口,俱都裂出鲜血,宫锦弼左掌已自胁下倒穿而出,姆、食、中三指一捏,捏着了左面锦衣童子的剑尖,一抖一送,剑柄直击在这锦衣童子的胸膛上,右手青锋,剑势不停,倒削而出,剑光一闪,震飞了右面锦衣童子的长剑,一剑乘势削下,自这锦衣童子右胁之下削入,左肩之上削出,生生将这童子挑为两半
只听一阵惊呼,两声惨呼,左面童子狂喷一口鲜血,仰天飞了出来,五脏翻腾,立时身死。
右面童子被他一剑削成两半,上面一截斜飞而出,砰地落在一张矮几上,鲜血立刻与酒相混,下面一截去势未竭,犹自向前走了一步,才跌在宫锦弼身旁,溅得宫锦弼一身鲜血
他掌中的长剑,却被宫锦弼一剑震得笔直飞起,“夺”地一声,插入梁木,花飞大惊之下,倒退七步,面上已无一丝血色。
第七章壮哉剑雄
厅中八人俱都看得心弦震动,目眩神迷,彷佛都已呆了,方逸酒意全消,满头冷汗,涔涔而落,深幸自己方才没有死在这老人手里,展梦白骇然忖道:“好狠的剑法,好狠的心肠。”这宫锦弼举手之间,杀了两条人命,此刻仍自犹坐地上,长剑又复回到方才的姿势,竟似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
大厅中死一般静寂了片刻,剩下的六个童子,又复舞起剑来,但剑势却已还不及方才有力。
“粉侯”花飞双掌紧握剑柄,目光杀气腾腾,脚步却渐渐向后移动,竟移向了宫伶伶身侧。
宫伶伶早已骇得呆了,她不敢去看鲜血身,紧紧闭起了眼睛,那知花飞突地抛去长剑,一掌自下而上,将她托了起来,拼尽全力,向外一送,将官伶伶瘦小伶仃的身躯,向宫锦弼直掷过去。
他左手匕首亦同时掷出,一缕尖风,与宫伶伶同时飞到宫锦弼面前,展梦白心头大骇。
只见宫伶伶更是满面惊恐,但却仍咬紧嘴唇,拼死不肯出声,展梦白又惊又怕,暗骂道:“姓宫的想地都是这般牛脾气,快开口呀”心念尚未转完,宫锦弼已冷笑着一剑制出,震开匕首,剑光闪处,一剑刺入了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孙女瘦弱、柔软的胸膛里。
利剑穿胸,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禁受不起,何况宫伶伶这样一个伶仃瘦弱的小女孩子,忍不住脱口惨呼了一声
呼声入耳,宫锦弼面色惨变,厉呼声:“伶伶”
一把将伶伶拖入怀里,随手扯下一把头发,塞入了伶伶的伤口,颤声道:“伶伶,是是你么”
宫伶伶面色知死,微微地张开一线眼睛,颤声道:“爷爷,我没有出声,你老人家不不要打我”
宫锦弼鲜血上冲,心如刀绞,道:“伶伶爷爷不”摸着他孙女的身,心里突然想起了自己一生中所伤的人命,老泪纵横,自瞎了的眼睛里丝丝沁出。
展梦白又惊、又骇、又悲、又怒,亦是热泪盈眶,只恨自己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人间至悲至惨之事在面前发生,自己却不能动弹,不能言语,丝毫不能为力,一时间他恨得心头直要滴出血来。
满厅之人,一个个俱是惊骇欲绝,花飞远远站在一边,厉声拧笑道:“一样么瞎了眼睛跟不瞎可是一样么”
他虽然容貌俊美,却是心如蛇蝎,展梦白只恨不得一下将他撕成两半,宫锦弼厉吼一声,长身而起,大骂道:“畜牲”
花飞拧笑叱道:“莫动,我厅里已伏下二十名剑手,五十张强弓硬弩,你一动便无命了”
他虽是虚言恫吓,但宫锦弼却是看它不见,长剑一展,便要扑上前去,突然想到自己怀里的孙女,展动长剑,厉声大骂道:“畜牲,狼豺,我我与你有何仇恨”只恨得须发皆张,势如疯狂,但为了他孙女,却不敢扑上前去和花飞拼命。
花飞厉声笑道:“仇恨有何仇恨老匹夫,你可记得十六年前死在你父子两人剑下的花平夫妇,以及那小小的女孩子么,告诉你,我便是花平之子,那女孩子就是我姐姐,我为了要报此仇,受尽千辛万苦,好容易寻着了你,苍天有眼,终教我亲眼看到你的报应”
声音惨厉,直非人语,宫锦弼面色更是惨变,花飞狂笑道:“你一生心肠如铁,剑下从无活口,我倒问你,杀人的味道怎样今日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孙女,心里又觉得有何滋味”
宫锦弼惨嘶道:“谁说我杀死她谁说她死了”手掌一探,突觉他孙女手掌已是一片冰凉,身子一震,有如突地被巨雷轰顶一般,震得木立当地,不言不语,面上也变的毫无表情。
只见他缓缓将他孙女放到地上,又缓缓站了起来,大厅中忽然又变得有如坟墓一般死寂
无人动弹,无人出声,甚至连呼吸之声都已寂绝,千数盏宫灯的灯光,彷佛都照在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
沉沉的杀机,黯然重临,风穿堂户,灯火摇曳
站在宫锦弼最近处的一个锦衣童子,实在忍不住这种煎熬,方自轻轻一移脚步,突见剑光一闪,当头削下。
他大惊之下,还剑招架,但剑式方自施出小半,宫锦弼掌中青锋已割开他胸膛,鲜血狂激而出。
另一个锦衣童子惊呼一声,转身便逃,宫锦弼长剑一抖,也未见身子如何动弹,刷地一剑,自这童子颈后一直划到尻骨,狂吼一声,横就地,宫锦弼剑尖点在地上,身躯缓缓转动,灯光下只见他身上、剑上、甚至白须白发之上,俱是斑斑血迹,有如凶神恶鬼一般
众人只骇得簌簌发抖,齐地咬住牙根,生怕牙关打颤,发出声响,方逸早已骇得瘫在地上。
展梦白心头一阵寒意,只觉掌心微痒,原来是冷汗流过,幸好他穴道被点,根本不能动弹。
本自立在厅外的锦衣大汉,站的远的,早已溜了,站的近的,惊恐欲绝,一个人突觉裤子变的冰冰冷冷,竟是被骇出一裤子尿来。
突然“呛”地一声,一柄长剑落地,一个锦衣童子,竟当场骇晕过去,宫锦弼剑如奔流,倏然涌至,一剑刺下,立在厅门最近的一个童子,见到宫锦弼站得犹远,转身飞奔,那知眼前人影一花,宫锦弼却已掠到他面前,不等宫锦弼出手,这童子便已惨呼一声,倒了下去,骇得血管爆裂而死。
这不过只是刹那间里,宫锦弼连伤六人,面色仍是冰冰冷冷,横剑当胸,守在门口,缓缓道:“你们害死了我孙女,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花飞大喝道:“一齐上,与这老贼拚了。”
一把抓起一个锦墩,刷地抛出,剑尖一挑,又挑起一个锦墩,双足飞起,踢出两个锦墩,四个锦墩一齐飞向宫锦弼。
宫锦弼剑光一展,一剑便将这四个锦墩俱都劈成两半,身形直向花飞扑去,方辛一把抓起了他儿子的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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