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害过他来”
金非道:“你你不你不认得我好”突然双拳齐出,左右各划个半弧,分击杜云天太阳双穴。
这一招乍看似北派双撞手,但出招间更具霸力,正是金非昔日横行江湖时所用无肠九七式中之一招,他双拳夹击而来,正似螃蟹头上双钳,杜云天凌空一个翻身,避开此招,变色惊呼道:“你是无肠君金非”他虽已不认得金非面容,但这种怪异招式,他死了都不会忘记
金非厉声狂笑道:“不错,你说的不错,我金非居然还未死在你掌下,你实在没有想到吧”
中条七恶死去多年,江湖中后起之辈,多已不知无肠君三字,但老一辈听了这名字,手足不禁立刻冰冷。
唐无影父子也不禁面露惊奇之色,唐豹却不知金非来历,只记得方才一跌之辱,大喝道:“无论你是谁,也不能在唐门撒野”抖手撤下一条软鞭,贯日长虹,鞭梢笔直,直点金非前胸玄机大穴,他在这条灵蛇散鞭上,已下了二十年功夫,只望此刻能仗着它挣回这口气来。
搜魂手唐迪却知道无肠君心肠之狠,手段之辣,惊呼一声;豹儿,使不得一步赶去,却已不及。
只见金非厉声狂笑间,身形微转,已反手抄住了鞭梢,唐迪父子关心,大叫道:“金兄,手下留情。”
金非大笑道:“姓唐的你放心,我不会要这小辈命的。”说话间也不见使出什么招式,唐豹已仰天直跌了出去。
群豪这才知道这怪人武功之高,委实不可思议。
离弦箭杜云天突然反手扯下了长衫,沉声道:“姓金的,既然是你,你我便无话可说,说不得要拚个你死我活。”
金非道:“正是如此,总算你这老鬼还不糊涂。”
杜云天厉声道:“但今日只是你我生死之争,无论谁胜谁负,你休要胡乱出手,伤了他人。”
金非仰天狂笑道:“好,就是这样”
杜鹃一直瞪大着眼睛,瞧着他爹爹,突然痴痴笑道:“好看呀好看,爹爹又要打人了,这次莫要打错人呀”
她虽已神智不清,但心里却始终记得那日杜云天出手误伤展梦白之事,此刻忽然说出这句话来,众人俱都茫然不解。
只有杜云天。展梦白两人听在耳里,心头却不觉为之黯然,杜云天缓缓转过身子,瞧着她女儿。
他自己知今日这一战,实是生死存亡之争,自己一生纵横江湖,今日纵然身死,也可称无憾,只可惜自己这女儿,年纪轻轻,如此痴呆,将来如何是好,细细算来,实是自已误了女儿一生。
一念至此,不禁顿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抱拳向唐无影一揖,道:“小女小女一生全交给前辈了。”
他女儿嫁给唐无影之孙,自应将这老人唤作前辈。
唐无影目光闪动,道:“你真要和他拚命”
杜云天点了点头,无肠君金非笑道:“那有这么多婆婆妈妈的事,快来送死吧”杜云天咬了牙,霍然转身。
金非怪笑一声,扯落身上长袍,突听南燕幽幽唤道:“金非”金非呆了一呆,缓缓转过头去。
南燕目光晶莹,似是想说什么,却终于只是说了句:“你你要小心了。”垂下头去,不再看他。
金非忽然想到她自从嫁了自己,始终颠沛流离,今日好容易才过了几天安乐日子,但自己又已要和人拚命,自己今日胜了也罢,若是败了,岂非误了她一生,一念至此,也不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但瞧了杜云天一眼后,忽又仰天狂笑道:“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杜云天冷笑道:“那也未必见得。”
金非暴怒道:“不信你就试试”
两人身形齐地一展,凝气作势,如箭在弦,四下人走得更远,都知道此一番大战,必是非同小可。
突听唐无影大喝道:“杜云天,快闪开。”
杜云天怔了一怔,唐无影轮车已滚动上来,杜云天沉声道:“我与他仇深似海,谁也解不开,前辈何苦插手”
唐无影眨眨眼睛,大声道:“你只知你仇恨和他化解不开,我老人家和他结的梁子,又当如何”
杜云天道:“前辈与他有何梁子”
唐无影打着轮椅扶手,怒道:“这怪物伤了我孙儿,又骂了我,他与我没有梁子,与谁有梁子”
杜云天道:“待在下先与他算过帐,前辈再寻他就是。”
唐无影道:“胡说,你若杀了他,我老人家找谁算帐去”
杜云天呆了呆,道:“那么那么”
唐无影却已不再理他,指着金非道:“姓金的,你既敢在这里猖狂,可接得住我老人家一手暗器”
金非狂笑道:“莫说一手,十手又何妨你只要伤了我一根毫发,便算我金非输了”唐无影双掌一拍,道:“好”突然沉下面色,一字字缓缓道:“暗器伺候。”虽只短短四个字,但字字都似千钧之力
大厅中每个人都抽了口凉气,都知道这唐门硕果仅存的前辈,海内第一暗器名家,此番出手,更将不同凡响站在金非身后左右的人,哄的一声,走的乾乾净净。
那铁豹子方才跌得虽重,此刻却跑得最快,不一会便自后房中取出了一只比别人所佩都较大些的豹皮革囊。
这革囊虽早已失去昔日光泽,看来甚是古老陈旧,但只因他乃是属于名震天下的唐无影之物,是以在众人眼中看来,都觉这陈旧的革囊,似是带着无法描述的神奇魔力,瞧了一眼后,便不敢再多瞧一眼。
老人手抚革囊,老迈的身躯,斗然又充满生气活力,凝目瞧着金非,缓缓道:“你可准备好了”
金非狂笑道:“你只管出手便是。”他面上虽在狂笑,心中也不觉有些紧张,情不自禁,后退了半步
老人目光瞬也不瞬,冷冷道:“你可知道,六十年来,江湖中已有多少高手,死在我这革囊中暗器之下”
他不待金非答话,便接着道:“自从六十年前,老夫以华阳二霸的鲜血祭镖后,川东一战,伤了李氏五虎,独闯太行,满天花雨飞寒沙毙了太行群刀,祁连山大雪纷飞下,又杀了关外三熊”他口中所说的名字,无一不是昔日名震江湖,叱吒一时的武林人物。
满堂群豪,都只觉他目光中,语声中,满藏着沉沉杀机,他每说一句话,群豪身子便不觉颤抖一下。
无肠君金非虽然自信自己轻功身法,已是妙绝人寰,世上绝无一种暗器,能面对面的伤得了他。
但他此刻,心弦仍不禁有些震动,满堂群豪,更都是已被这老人语声所迷,目定口呆,如痴如醉。
只见那老人枯瘦而颀长的手指,轻轻抚摸革囊上的花纹,缓缓道:“老夫自闯江湖至今,手下从无伤过无名之辈,但每伤一人后,便要在此革囊上,留下一道痕迹,如今算来,已有一百二十七道了,想不到今日又要再加一道,金非呀金非,你小心着了,老夫这就要动手了”
忽然大喝一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