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分钟,一辆有轨电车迎面开了过来。马儿不知道电动车为何物,这时受了惊吓,径直朝电车飞奔而去。眼看有轨电动车就要撞上马了,电车的刘师傅紧急刹车,为了使得车上的乘客少一些伤亡,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制住了车辆,自己却是受了重伤,他的前胸被制动的装置穿破了,血流不止。这时,车里的站着的乘客都没站稳,有一些放学乘坐此电车的孩子也受了伤,见到血吓得呜呜大哭。
袁克定的马前面双腿几乎直立,将袁克定三人摔了下来,袁克定急忙跳下马,他落地的姿势几乎是膝盖着地,疼得他嗷嗷大叫:“摔断腿了,摔断腿了。”马背上的姐妹花也受了重伤,妹妹当场身亡,姐姐也把脸摔破了。
陈宦赶到马祸现场,脸色顿时吓得惨白,急忙找人将袁克定等人送往附近的医院。但是为时已晚,袁克定还是落下了终身残疾。
袁世凯听说袁克定摔下马后,跑到医院,望着躺在病床的袁克定,心里五味杂成。他想起自己的大儿落下终身残疾,二儿想做名士,三儿未达时务,其余则都年幼,内心十分悲伤,对一旁的幕僚张一麐说:“去好好查一查这次克定车祸的原因,总统也知道这件事了,俺要给他一个交代。还有,四川那对姐妹花的善后,你要稳妥处理。”
张一麐是江苏吴县人,字仲仁,成为袁世凯的重要幕僚。他与幕主袁世凯之间的私人关系十分融洽,很多大事都参与谋划。而张一麐,对袁世凯的知遇之恩也是没齿不忘。他曾当着很多人的面感慨万端:“余新进惴惴,除公牍外,买书自修以补学力不足。如此一年间,除出见外,未私谒府主,未尝求一阶,月薪六十金未尝求加一文,人或以为呆,或以为清,不问也。”
张一麐为文既工且敏,往往他人数百言不能尽者,他以数十言了之。偶遇昏夜,袁世凯想召幕僚商量事情,别的幕僚都已经入睡了,唯独他还在灯下用功,真可谓任劳任怨,忠心耿耿,还比较识大体。
袁世凯让张一麐去查清这件事的真相,张一麐感觉这事非同小可,因为这时廉政局快要换届了,司法总长梁启超对袁世凯已经有所不满,这时候如果这起车祸是袁克定的责任,对袁世凯的连任是很不利的。
张一麐觉得,四川那对姐妹花好处理,无非是给她们父母一大笔钱,主要还是要摆平电车司机。他到了电车刘师傅的病房前,那个电车司机已经重度昏迷了。司机的妻子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在病床上前守候着,那位司机的妻子眼角还闪烁着泪花。
张一麐正要进门,却意外发现了自己的妻子吴氏和儿子张鹿鸣。吴氏抱着受伤的张鹿鸣,正在哄着他吃东西。原来,张鹿鸣那天也在那辆有轨电车上,受了一些轻伤。
张一麐问妻子吴氏:“孩子不要紧吧?”
吴氏回答说:“不要紧。托司机的福啊,听儿子说要不是司机很勇敢,拼命刹住了车子,一车子的人,就都危险了。可惜,好人没好报啊,车上就司机一个人受了重伤。”
张一麐没有说话,走进了电动车司机的病房。医生也在病房里,在催问医药费的事。司机的妻子哽咽着说:“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实在拿不出钱来了,孩子他爸就不救了。”
听了这句话,张一麐心里很不是滋味,拿出了口袋里所有的钱,交给医生垫付了那电车司机的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