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协助醇亲王处理总理衙门事务的李鸿章,准备将驻法公使曾纪泽的电报上报给慈禧太后,交由朝廷的军机处议处。
李经述知道在历史教科书中,中法这一战,被说成是“中国不败而败”,被当成当时清廷*无能的又一罪证,李鸿章和曾纪泽也因此背上汉奸的黑锅,便劝李鸿章说:“中国战胜法国,如果此时议和,父亲大人恐怕会被国人骂为汉奸,或者卖国贼!”
李鸿章先是一惊,后微微一笑,道:“世上有很多事,都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且,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那些主战派要打,拿什么打?向洋人借的库平银一千二百六十万两,还只是直接用于军费的数目。别人说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吧,总不能堵住别人的嘴吧。朝廷好比是一座山庙,老夫就是庙里撞钟的老和尚呀,在庙里一天,就得撞一天钟,凡事但求无愧己心。”
李鸿章便把曾纪泽的电报附在奏章中,上奏军机处,军机处报告了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马上召集礼亲王世铎、户部尚书额勒和布、阎敬铭,刑部尚书张之万、工部侍郎孙毓汶五位军机大臣商议此事。大清国和法国开战,慈禧太后在佛堂里烧了几十注高香,整天提心吊胆,好怕法国人又打到北京城来,此时看了曾纪泽的电报,还有李鸿章向洋行借款一千二百六十万两白银的奏章,主意已定,不管阎敬铭等人如何请求继续和法国人打,坚持已见,让光绪皇帝下了一道上谕,让冯子材等将领从越南撤军,而且在圣旨最后特别声明,“停战撤兵,此事关系重大,倘有违延,朝廷固必严惩。”
一时间,国内舆论哗然。当时,越南战场形势一片大好,冯子材摩拳擦掌,准备一举攻占河内,接到圣旨,前线将士也痛心疾首,不愿撤兵。冯子材便上书请战,请朝廷杀议和者以谢国人!
时任两江总督、南洋大臣的左宗棠,骑马一路从南京狂奔赶回京城,向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上奏章,在朝堂上大声疾呼:“停战则可,撤兵则万万不可”。
慈禧太后心想,自己养老的颐和园还没钱修呢,不愿意再花钱打仗了,主意已定,便驳回左宗棠的请求。偏偏左宗棠,年过七十了,还是那臭牛脾气,不敢骂慈禧太后,便把气撒在将曾纪泽电报上奏的李鸿章身上,在朝堂上公开指责李鸿章是“软骨头”,批评李鸿章和法国人议和“有伤国体”,碰到大臣便拉过来,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大谈自己的高见:“对中国而言,十个法国将军,也比不上一个李鸿章坏事”,“李鸿章误尽苍生,将落个千古骂名”。
李鸿章才刚过六十岁,他正准备挽起袖子在洋务上大展拳脚,对左宗棠的恶意攻击很恼怒。恼怒之余,李鸿章开始反击,先是一刀砍断了左宗棠的左膀——湘军大将王德榜。李鸿章以王德榜的“定边军”在越南溃逃为由,完全无视他在镇南关大捷中的重大作用,解除了王德榜的军权。这件事,也充分说明,在*官僚体制的大环境中,跟对领导有多重要,一旦大老虎要被打,先死伤的,是跟着大老虎的小老虎;小老虎一旦倒霉,跟在小老虎屁股后面的苍蝇也在劫难逃!
当时,清流派也大造舆论,让李鸿章背黑锅,将李鸿章与法国议和贴上“投降”、“卖国”的标签。在香港西医书院读书的学生孙文,这时已经十九岁,他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很气愤,在宿舍对他的同学道:“打赢了也议和,打败了也议和,满清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呀!总有一天,我会把满洲鞑虏都赶出中国。”他的同学们于是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孙大炮,就是说他爱吹牛的意思。
李经述意识到,要改变中华民族受尽列强欺侮凌辱的命运,非推翻清朝统治不可,不过在时机成熟之前,他还要在体制内历练自己,积攒足够的力量,也得维护李鸿章。见当时的社会舆论多对李鸿章不利,他便去《华报》的报馆找容雪,想把议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华报》上刊登,用真相引导国内民众理性看待中国与法国议和这件事。
当时,李经述和容雪已经有一段时间未见。容雪也长成十*岁的大姑娘家了。不过在报馆的大堂见到李经述,容雪还是很兴奋,笑颜如绽放的水仙,像一个小姑娘,扑到李经述的怀里,和他行西洋的贴面礼,道:“好久不见,都想你了!”
李经述头一次遇到漂亮姑娘这么主动热情,扑到自己怀里,还说想自己,心里高兴。他们都留过洋,对这种亲昵的礼节,没当回事,但在当时的封建社会,这举动实在是太放得开了。
苏小芸脸都红了,而妹妹苏小玉则咳嗽了两声,对李经述道:“李公子,大庭广众之下,你注意点影响吧,这里很多人呢,我们也在看着呢。”
容雪这时才注意到李经述身后跟着两位漂亮姑娘,她们虽然一身男儿打扮,但看得出来,她们是长得很漂亮的姑娘家,脸色一沉,问李经述道:“这两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