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了,我让他在家休息,今天晚上毛毛不回去了,免得被传染。”
小毛毛一听说爷爷生病,顿时忧心忡忡,小眉毛拧成麻花,谢绢上了三轮车,熟练地把大衣展开披到自己身上,再把小毛毛抱到怀里,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成年人的军大衣把她俩全包住还有的剩。
虽然说不让小毛毛回家住,但小丫头担心爷爷,非得回去看一眼,反正住得也近,谢隐拿了两只口罩给她俩,把准备的食盒取出,这是给孙大爷的晚饭,让他吃了饭再睡,明儿一早差不多就能好,老头儿身子骨硬朗得很,就是太倔,不服老。
送完饭回来,小毛毛上楼写作业,谢隐则在厨房做菜,来了几桌客人,都是熟客,知道热水跟小菜都摆在那儿,直接跟来自家似的,根本不用人招呼。
小姑娘跟条小尾巴一样跟着谢隐,看着谢隐不紧不慢做着活儿,觉得神奇。
大家都觉得有饭吃,能活着就行了,很少会有人有生活上的追求,但谢隐不同,即便是住在阴暗潮湿的小破屋里,他也会把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再采来一把野花,装在捡来的瓶子里。
看着看着就看呆了,被谢隐敲了下脑壳:“碍事。”
谢绢两手捂住额头,腮帮子鼓鼓:“隐哥,我好想问你件事哦。”
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信任的人,什么话都能跟谢隐说,大概是从前被压抑得狠了,小姑娘总是有无数稀奇古怪天马行空的问题,而谢隐从不会嘲笑她,总是会认真而温和地跟她讲述。
天上的星星为什么那么亮呀?
地上的花儿为什么有红的也有绿的?
为什么会打雷?为什么收音机里天气预报会那么准?
鸟儿为什么能飞呢?鱼儿为什么没有眼皮?隔壁阿婆家的大黄狗为什么看到人就要叫?
……
不管她问什么,谢隐都会回答她,他什么都知道,好像世界上没有能难倒他的问题。
谢隐拿起盐罐子准备在即将出锅的菜里撒盐,顺便听小姑娘又要问什么,结果谢绢一脸纯真无邪:“男人的下面为什么跟女的不一样啊?”
谢隐手一抖,哗啦一下,盐罐子洒了一半的盐进去,他赶紧把多余的盐捞出来,也没来得及尝这锅菜的味道,黑眸透出几分震惊:“……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绢儿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看着锅:“啊啊啊隐哥,盐放太多了!”
谢隐哪里有心思去想菜,他直接把厨房的门拉上,表情严肃:“谁跟你说的?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你看到什么了?”
绢儿眨眨眼:“不是我看到的,是我同桌看到的。”
谢隐:?
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赶紧重新炒一份菜,“待会儿再跟你说,这种话不许再朝别人讲了记住没?”
第一次看到隐哥这样严厉,绢儿老老实实点点头,乖巧跟在他身边,因为她成绩跟得上,所以谢隐管她不像以往那样严,只要能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闲暇时间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直到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又清理了厨房,一切收拾妥当后,谢隐用肥皂洗了手,楼上有小毛毛,所以他直接在一楼把谢绢叫到跟前,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对男女之情根本一窍不通,她对“结婚”、“两口子”的全部印象都来自于她的爹娘跟姐姐姐夫,结婚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过日子,两口子就是女的会挨男的打,除此之外啥都不懂,这年代也没有卫生课,再不然就是让学生自己看。
“不是我,是我同桌吕雪妮,她家是我们班最远的,每天都要走好久的路,她说遇到一个男的拦她,跟我说我才知道的。”
谢绢认真回答,完全没有羞涩或是愤怒,在她懵懂的心里,隐约能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可你要问她,她是回答不上来的。
那个叫吕雪妮的小姑娘也一样。
谢隐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他顺口问:“你同桌家住哪里?一般走哪条路?”
谢绢想都不想就告诉了谢隐,谢隐点点头:“这件事你不要跟别人讲,最好也告诉你同桌,别再跟旁人说。”
谢绢:“嗯嗯我知道,她连爸妈都没敢说,我俩关系最好,她才告诉我的,隐哥,男人下面真的跟女人不一样吗?”
谢隐:……
他没有给人教授过这方面的知识,但又不能跳过,仔细考虑过后,他说:“等这个周末,让我准备一下,再给你讲。”
谢绢闻言,眼睛一亮,哈!总算是有隐哥回答不上来的了!
谢隐问清楚后再没提过,谢绢还咕哝:“我跟吕雪妮都觉得那人怪瘆人的,她都有点不敢走那条路了。”
谢隐道:“你跟她说没事的,我猜从明天开始,那奇怪的叔叔就不会再出现了。”
小姑娘瞬间一头雾水:“为什么?”
谢隐一脸的高深莫测,抬手掐了掐:“我掐指算的。”
“哇……”谢绢拍拍小手,“隐哥好厉害!”
她都不知道隐哥还会算命呢!于是伸出一只小巴掌,“隐哥给我看看呀,给我看看,我以后是不是会发大财?”一边说一边双眼发亮,没看出来还有当财迷的潜质。
哦不,关于财迷这一点应当早就看得出来,毕竟第一天开店时她便翻来覆去将当天赚的钱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
谢隐把她的小手握成拳放回去:“上楼写作业去。”
“我在学校就写完了!”谢绢骄傲地扬起小下巴,“我写得最快了!”
谢隐轻笑:“那就去预习接下来的新内容,总之楼下不用你操心,我要准备明天用的食材,上楼去吧,一会儿剁馅声音大吵到你。”
“我不怕,我就是要留在这儿。”
嘴上这么说,哒哒哒跑去楼上抱着书包下来,找了张离厨房最近的桌子拿出教科书跟作业本,抬头看了眼谢隐,低头开始预习,认认真真的模样,不像是在糊弄人,谢隐拿她没办法,只得任由她去。
今儿中午谢隐买了半只羊回来,肉有限,羊骨头可以拿来熬汤,天冷的时候喝上一碗是又鲜又舒坦,至于片下来的肉可以做成火锅,冬天最适合吃火锅了。
老话说羊汤好喝不好做,羊肉好吃要火锅,就是这个道理,寻常人家很少做羊肉,因为味儿膻,处理不好简直灾难,在谢隐这儿则不是问题,他动作麻利,砍骨头的动作又快又稳,片下来的羊肉一片一片薄如蝉翼,谢绢满足地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出的肉香,明明晚饭吃饱了,但这会儿居然又饿了。
小毛毛写完作业也下楼,像模像样地拿着抹布在每一张桌子上擦擦擦,这些都是跟孙大爷学来的,老头儿平时没事就看不得哪里脏,小丫头也学会了,地上瞧见根头发丝儿都要捡起来放垃圾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