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回来了这么一个人,有点奇怪,有点陌生,夏婵无法从他身上寻找年轻时的心动与爱意,夏栀也很难把他认为父亲,他没有任何改变的外表实在是太奇怪了,他说他是陈建业,可给母女俩的感觉更像是刚刚认识的人。
夏婵更睡不着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有人敲她房门,把她吓了一跳,“谁?”
“是我。”
夏婵打开床头灯,下床开门:“怎么了吱吱?”
“妈妈,我睡不着。”
夏婵把女儿搂进怀里:“妈妈也睡不着。”
小姑娘蹭了蹭妈妈,抱住妈妈的腰:“妈妈,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当然。”
夏婵房间是一米五的床,母女俩睡上去绰绰有余,夏栀小小声问:“妈妈,他真的是……嗯,那个男人吗?”
从小就因为没有爸爸被人骂被人瞧不起,夏栀一点都不渴望有爸爸,她不像别的单亲家庭的小孩,她对“父亲”这个角色向来是不需要的,因为有妈妈就够了,她只爱妈妈。
很多同学都有爸爸,可他们有爸爸还不如没爸爸呢,妈妈又香又干净,还特别爱她,谁会想要爸爸啊?
因此,夏栀从来不管陈建业叫爸爸,都是以“那个男人”作为代替。
她虽然不想要爸爸,却又是个很懂得心疼妈妈的小孩,比如冯公安,虽然夏栀嫌弃他比妈妈年纪大长得不帅家里还有个儿子,但如果妈妈喜欢,她肯定举双手支持。
“妈妈,你不要因为那个男人回来了就改变自己的想法,要是你想跟冯叔叔在一起,我是不会反对的。”夏栀说着,又顿了一下,“不过,冯叔叔虽然个子高又是铁饭碗,可他长得好一般,而且跟他处对象就得当后妈,他儿子我不喜欢,我怕他欺负你。”
夏婵哭笑不得:“我不喜欢冯公安,他是个好人,帮了我们很多,但我不会跟他处对象的。”
“也是。”小姑娘煞有介事点点头,“那个男人长得很好看,跟他比,冯叔叔确实差多了。”
这种小地方,哪里见过谢隐这样气质容貌都无比出众的人,跟他一比,其他人都是灰扑扑的,其实夏婵也是这样,与环境格格不入,才引来诸多恶意。
珍珠蒙尘,美人失足,每一样都足以刺激平庸之人的眼球。
夏婵笑出声来:“你才多大,就知道谁好看谁不好看了?”
因这个话题,氛围变得轻松了一些,夏栀理直气壮:“我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瞎子,那个男人就是长得很好看啊!不然他还有什么地方配得上你吗?”
夏婵忍不住揉揉女儿的脸蛋,“什么配不配得上的,都过去多少年了,等他安定下来,就让他走吧。”
“妈妈。”
夏栀仰头看她:“你还喜欢他吗?如果你喜欢他,我没关系的,让他留下来。”
夏婵愣了下,随即笑了:“说什么呢?你也不看看他什么样子,我什么样子……”
“那又怎么了?”夏栀不懂,“他现在可是吃软饭的呢,不好好伺候你,他配吃这软饭吗?”
夏婵想起白天看见那一大堆黄金玉器,沉默了几秒钟,翻身打开床头柜,把装着这些东西的盒子拿出来,夏栀不明所以,等妈妈一打开,她的小嘴儿顿时张得圆圆的!
好!多!钱!
“那这就是他的房租跟伙食费了!”
跟小土匪一般,夏栀直接拍板定案,就要把这堆宝贝据为己有,两只胳膊一圈全抱住,“我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抚养过我,衣食住行哪里不要钱?我不管,这是他欠我的!是我的了!”
夏婵捏她的脸,却很坚决地收走了不给,夏栀鼓起脸:“为什么呀。”
“这不是咱们的东西,当然不能要。”
夏栀的脸蛋更鼓了:“怎么就不是我们的了,那他一个当爹的,缺席我人生十五年,不应该补偿我吗?他害你未婚先孕被人指指点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生下我,又辛辛苦苦把我养这么大,他不该负责任吗?”
小姑娘越说越生气,“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满脸无辜的回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住我们的,难道他不用付出?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才不管他有什么苦衷,我只想要他给钱!”
夏婵轻轻叹了口气,“吱吱,妈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我是心里不舒服,但我不是为了自己不舒服。”
夏栀很想哭,又不想妈妈难过,她吸了吸鼻子,“我有你疼有你爱,我一点都不遗憾没有爸爸,可是我心疼你总是被人说坏话,心疼你吃的那些苦,我爱你,所以我不会原谅他的!”
夏婵的呼吸因女儿的话而颤抖,半晌,她含着眼泪摸女儿的头发:“我的好吱吱……妈妈真的一点都不后悔,真的。就算再给妈妈一次机会,能够回到过去重新做一次选择,我也还是会生下你。”
“可我要是能回到过去,我肯定要告诉你,不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夏栀难过的要命,明明妈妈这么好,可总是有那样多的人误解她、诋毁她,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呢?随意污蔑的人有错,难道罪魁祸首没有吗?
为什么那么不负责?为什么说好了会回来却杳无音讯?为什么要让别人等他那么多年?
妈妈原本可以不受这么多苦的。
她跟那个男人相爱的时候,国家恢复了高考,她本来可以去考大学,却因为有了身孕被迫离开学校,再也没有回去过。
所以夏栀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考上大学,带妈妈一起离开这里。
夏婵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的吱吱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女孩儿,她太庆幸能做她的妈妈了。
母女俩就这样迷迷糊糊睡去,到了四点左右,夏婵习惯性起床准备蒸包子,但房门一打开,就看见店里的灯亮着,蒸笼冒着热气,空气中尽是包子的香味。
谢隐正在煎馅饼,看见她出来了,很自然地问:“怎么不再睡会儿?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夏婵慢慢走过来,有点生疏地看着他,陈建业是会做饭的,但水平也就那样,不算好也不算坏,因为条件艰苦,像这种有肉馅还用油煎的馅饼,他哪里会做?
但锅里的馅饼不仅大小一样,还煎的恰到好处,表面金黄酥脆,香的要命。
谢隐用筷子夹起一个放到盘子里:“要不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