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它用了自己的力量改变皇帝的想法,导致整个光团缩水一圈,谢隐心疼的厉害,不许它再滥用力量,小光团格外不高兴。
话虽然不会说,五官虽然只有黑漆漆的两点跟嘴巴,却能灵活地做出各种颜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它在谢隐掌心跳来跳去,努力做出生气的表情让主人了解自己的情绪,谢隐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给它顺毛,结果就是剩下的两个小朋友也跑了出来,变得只有巴掌大,躺在他胸口打闹。
小光团很记仇,刚被收编时的呆萌单纯如今已变了,越是雪雪白,越是切开黑,尤其是对于欺负了谢隐的人,它那股子护犊子劲儿特强。
谢隐安抚了好一会儿,它那愤怒的颜表情才蒹葭平静,小触须搂住谢隐的脖子主动蹭了蹭他,谢隐被它蹭的心软成水,“我跟你保证,不会放过他的,还要给羲禾出气呢。”
小光团的眼睛拉成两条黑漆漆的直线,又变成两颗黑豆豆,眨了几下表示赞同。
谢隐又分别揉揉小人参精跟小刺猬精,保证不忘记一定报仇,这才让三小只满意。
不管管大王是不行的!
做人怎么能不记仇呢?它们做妖的都很记仇!
严格意义上来讲,小刺猬精是雄性,但小人参精本身跟小光团一样是没有性别的,它看起来就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儿,说是女孩可以,说是男孩也行。自打谢隐得到了那几块佛骨,跟他神魂相连的小人参精也解锁了随意化形的能力,整天是男女老少换着模样变来变去,不过骨子里还是小孩子天性,恐怕再活个几万年也不会改变。
“隐哥?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少女的声音一传来,三小只瞬间僵住,火速逃窜藏起来,生怕被叶羲禾发现,谢隐面不改色地回答:“啊,我说梦话呢。”
叶羲禾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哦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她睡梦中听到好像有人说话,下意识便开口询问,其实根本没清醒,第二天更是直接忘得干干净净,而且还有更开心的事情,那就是娘亲要跟他们一起走啦
第311章第二十七枝红莲(七)
叶夫人说走就走,那是真没有一点留恋,这让叶秀才非常难受,再看见笑逐颜开的女儿,叶秀才感到更加悲凉——他做人究竟是有多失败,妻子女儿才会这样想要逃离?
谢隐本来想要安慰安慰他,可是叶秀才一边心酸一边悄悄把自己藏的私房钱塞进了叶夫人的包袱里,这让谢隐忍不住想笑。
叶秀才这人没什么太大的毛病,他重男轻女的程度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比起来那可好太多了,而且虽然想要儿子,却从不在妻子女儿跟前抱怨,这些年来,抱养一个男孩的想法只是在心底徘徊,终究因为怕伤了妻女的心没有真的这么做。
除此之外,叶秀才只剩下一个坏毛病:好喝酒。
叶夫人不让他喝,他便偷偷藏私房钱打二两酒藏进书房,也不敢喝多,浅尝辄止过过酒瘾,私塾赚的束脩他是全都交给叶夫人的,这次叶夫人要出门,就把钱给了他,叶秀才不要,说她跟女儿女婿出门在外难免需要花钱,万一有个突发状况什么的有银子也好解决,他在家里又不需要花钱,而且新的一年,学生们又会再交束脩,硬是把银子全给叶夫人带上了。
眼下又把自己的私房钱也给她塞进去,瞧着怪可怜的。
马车是由两匹马来拉的,缰绳可以灵活取下,叶羲禾跟叶夫人都不会骑马,谢隐考虑到了这一点,若是一路都在马车里度过像什么样子?所以他打算在路上教会她们骑马,这样的话也有更多有趣的事情。
叶夫人长到三十几岁,还是头一回出京城,她坐进马车里时,发现了包裹里多出来的荷包,里头是叶秀才藏得私房钱——其实他藏私房钱的事儿哪里能瞒过她?就连书房的酒,她都知道他藏在哪儿,只是见他心中有数不曾多喝,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攒了这么久私房钱,就攒了二两一钱的银子,外加几十个铜板,实在是……
不过感动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比起思念在一起待了快二十年的夫君,还是从未见过的景色更有意思。
谢隐将马车驾驶的很慢,出行在外,他一切都准备的十分妥当,路线规划的十分周全,叶夫人跟叶羲禾都知道天下很大,可很大究竟是多大,却从未见过,也无从想象,只有亲眼所见,才知道什么叫巍峨险峻,什么叫澎湃汹涌。
那是在京城的宅子里抬着头永远都瞧不见的景象。
女人被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人却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实人生应该怎样过,男人很清楚,他们只是不希望女人和自己一样,不希望她们变得聪慧成熟,因为害怕只属于男人的资源与权力会被分走。
第一天的下午,他们进了一个不大的小县城,找了家客栈打尖,因为天还没黑,谢隐便带她们出了客栈四处逛逛,并且品尝了当地美食,虽然离京城不远,但当地百姓的口味却跟京城人很不相同,不过很好吃就是了,叶夫人还想着带点上路。
叶羲禾每天除了玩也是有功课的,谢隐希望她每三天写一次日记,记载自己的所见所闻,也记住此时此刻的心情,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被人关在笼子里,做被折断翅膀的鸟儿。
就这样,一路上他们去爬了山,看了海,学会了骑马,还搭过船。
在山谷中露宿,也在海岛上捕鱼,在沙滩上吃了叶羲禾心心念念的烧烤,也曾在知名的大酒楼品尝特色佳肴,所见识到的风景,哪里是被关在家里能想象得到的?
书上所说的山与海,终究要亲眼目睹才知道是怎样震撼人心。
当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麻烦。
比如叶夫人与叶羲禾都身娇体弱,叶羲禾跟谢隐成亲后的这几个月,常常被他抓着锻炼身体,还学了几招防身术,但叶夫人是真的不行,哪怕是在马车里待一天,她浑身都酸疼不已。
学骑马的时候尤其,一开始不觉得,骑得久了下来才发觉自己走路姿势变得很怪异,而且大腿内侧还磨破了皮,可是纵马驰骋的感觉真是潇洒恣意,和骑马比起来,穿着繁缛的长裙迈着所谓温婉优雅的小碎步是多么让人不适应!
除此之外,也遇到过山匪,当时可把叶夫人跟叶羲禾吓坏了,娘俩从出京到现在一直都是吃好玩好,没想到在这太平盛世竟也有山匪出现!
谢隐暗道不该,为了保证安全,他是特意选的官道,官道平坦整齐,只要不下雨便是畅通无阻,怎么会有山匪想不开在这里劫人?
他将马车停下,耳朵微动,倾听着前头的声音,道:“不对劲,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叶羲禾跟叶夫人都很不解,叶羲禾吓得小脸惨白,她自己出事,死也就死了,可娘亲决不能受一点伤!
没等谢隐开口呢,她自己雄赳赳气昂昂拔出防身小匕首,对谢隐说:“隐哥,我来帮你!”
还挺像模像样的。
谢隐忍不住笑了,说:“没事的,别担心,你们在马车里别出来,我下去看看。”
叶夫人连忙道:“千万要小心。”
“请您放心。”
说着他便下了马车,叶羲禾悄悄挑开马车窗帘,空气中有一股很淡的血腥味,正是从前面传来的。一开始她还以为山匪是要来劫持他们的马车,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似乎是走在他们前面的人被山匪抓住了?而且还闹出了人命?
叶夫人坐立难安:“隐哥儿不会有事吧?!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娘!”叶羲禾吓得赶紧拉住她,“你可别下去,下去了也是给隐哥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