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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隧道口,紧张大喊着要他赶快跑。他们的声音和他身后的嗥叫嘶吼全混在一起。

他的视线变得好模糊。

他转头往后看。

瞄到松树间有东西在跳动,有什么灰色物体四肢并用地穿过树林向他奔来。他大口大口喘气,心里想着,我居然在出来探看新世界的第一天就要死了。

眼前突然一黑,他的脸感觉到刺骨的冰凉。

他没有失去知觉。

他只是脸朝下栽进雪地里,动弹不得。

后头的嘶吼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响亮,突然间有人将他从雪堆里拉出来。他在阿诺波普的肩膀上摇晃,他看到树林在背后退去,似人的生物正在努力追赶他们,最近的一个离他们不到五十英尺。

巨大的鈇金属车库门慢慢往下,离地面只差四英尺时,阿诺纵身一跃。后头的怪物并不放弃,仍然继续追来。波普将碧尔雀放在地上,一把抓下肩膀上的散弹枪,将子弹上膛。

碧尔雀的脸贴在冷冷的水泥地上,看着那群怪物在雪地上竞相朝他们奔来,波普大叫:退后门就要关上了

金属门终于落地。

他们听到一连串东西撞上金属门所发出的闷哼声。

知道自己安全时,碧尔雀失去了知觉。

他昏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潘蜜拉歇斯底里的大叫:那些他妈的是什么东西

第一部

伊森布尔克揭发真相后两小时

珍妮佛罗彻斯特

屋子里好暗。

珍妮佛反射性地按下厨房的电灯开关,可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在黑暗中摸索,一路从冰箱摸到瓦斯炉上的橱柜。拉开柜子的门。拿出插着蜡烛的水晶座台和一盒火柴。她转动瓦斯炉的旋钮,先点燃一根火柴,再点燃后头的炉火,将水壶放在嘶嘶作响的蓝色火焰上。

座台上的蜡烛只剩短短一截,她点亮它,在早餐桌旁坐下。

在她来到松林镇之前,一天至少要吸一包香烟。天啊她现在真想来一支。如果手上有烟,至少可以稳定她的情绪和抖个不停的双手。

她眼睛里蓄满泪水时,烛火摇曳了一下。

她脑子里想的全是丈夫泰迪,以及他们之间遥远的距离。

说得更明确一点,他们之间,相隔了两千年的距离。

一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未停止希望过外头世界仍然正常存在着。在通电围墙之后、这个恶梦之外,她的丈夫还生活着。她的家。她在大学的教职。某种程度上,就是靠着这一点希望,她才能撑得过这么多年。说不定有一天她会在斯波坎的家里醒来,发现泰迪躺在她身边打呼。而这个地方松林镇不过是一场梦。她会悄悄溜下床,走进厨房,为他煎蛋。再煮一壶香浓的咖啡。她会坐在早餐桌前,等他顶着一头乱发、穿着那件难看得要死的睡袍、睡眼惺忪、跌跌撞撞地走下来。她真的好爱他,然后她会说:我昨晚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可是在她试着解释时,她在松林镇经历过的一切就会像其他的梦一样,全被淡忘,再也想不起来。

她会隔着桌子对她丈夫微笑,我不记得了。

现在,这个希望幻灭了。

寂寞无所不在。

但在寂寞之下,却是闷烧的怒火。

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生气。

对失去的一切生气。

水壶开始发出笛音。

她挣扎地站起,脑袋仍然转个不停。

将水壶从火上移开,笛音渐小终至消失。她把滚烫的沸水注入她最喜欢的陶杯。不管什么时候,里头一定有个她预先准备好、装满甘菊叶的滤茶器。她一手拿着热茶,一手拿着蜡烛,走出黑暗的厨房,踏进走廊。

大多数的镇民都还在戏院,对警长揭露的真相震惊不已。也许她应该和其他人一起待在那里,可是,听到事实之后,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今晚,她需要躺在床上大哭。如果哭到睡着最好,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办法入睡。

她走到栏杆前,开始爬上嘎吱作响的楼梯,烛光沿着墙面不停跳跃。以前不是没停过电,但今晚停电一定别有用意的念头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知道屋里所有的门和窗已经锁上,带给她少许的安全感。虽然,少到微乎其微。

伊森布尔克警长

伊森仰头望着二十五英尺高的铁塔,和绕着一圈圈锋利铁片的导线。原本此死刑电椅还强大一千倍的高压电流总是不断发出嗡鸣,声音大到站在一百码外就能听见,而当你愈走愈近,空气中的电流感也愈强烈。

可是今晚,伊森什么都没听到。

更糟的是,三十英尺宽的铁网门居然开得大大的。

而且是被固定在敞开的状态。

一丝丝雾气飘过,凰觉风雨欲来。伊森动也不动地凝视着通电围墙后黑暗的森林。

在如雷的心跳声中,他听见森林里此起彼落、相互呼应的嗥叫呐喊开始响起。

畸人来了。

大卫碧尔雀最后对他说的话在脑中一再重播。

地狱就要来找你了。

而这都是伊森的错。

地狱就要来找你了。

他戳破了那个疯子的谎言。

地狱就要来找你了。

他将真相告诉所有的人。

所以现在每一个镇民,包括他的太太、儿子,全都要死了。

伊森全力冲刺穿越森林,往越野车的方向跑,每跨一步,每呼吸一口气,心里的惶恐就增加一点。他先是跑在松树之间,后来干脆沿着无声的通电围墙前进。

他的越野车就在前面,可是嘶吼呐喊的声音已经明显变大、变近。

他跳上车,在树林里开得飞快,将悬吊系统操到极限,把挡风玻璃上仅存的几小块碎片都晃得飞出边框。

车子很快来到绕回小镇的回圈马路,它飞过路堤,跳上柏油路面。

他用力一踏,将油门踩压到底。

引擎咆哮。

他驶离森林,飞快驶过牧场。

远光灯扫过小镇边缘的大型广告看板。一家四口挥着手,脸上挂着一九五〇年代无忧无虑的讨人厌老式微笑,上头的大字写着:

欢迎来到松林镇

在这里,天堂就是你家

再也不是了,伊森心想。

如果他们运气够好,畸人们会先经过牧场,攻击牛群饱餐一顿后才进城;那么也许能拖延一点时间。

到了。

就在前方。

松林镇的外缘。

天气晴朗时,小镇看起来是那么完美。颜色鲜艳的维多利亚楼房整齐排列。白色低矮栅栏。肥沃翠绿的草地。精致的大街总摆出能吸引观光客闲逛、幻想他们退休后可以搬来这里度过悠闲余生的迷人模样,古朴雅致的退休生活。环绕小镇的峭壁让人觉得既安全又放心。第一次看到它时,不会想到它是一个无法离开的小镇,一个如果试着离开就会被残杀的恐怖地狱。

除了今晚。

今晚,所有的房子和建筑全笼罩在不祥的黑暗里。

伊森转进第十大道,飞快驶过七个街区,没有减速就猛转方向盘,右恻轮胎不敌离心力,飞离地面好几秒后,才转上大街。

在大街和第八街的交叉路口,松林镇的所有人都站在戏院前,和他不久前离开时一样。四百多个人站在黑暗中,身上还穿着狂欢会的可笑衣物,仿佛被集体从化妆舞会踢出来。

伊森关掉引擎,爬出车子。

看到黑漆漆的大街感觉很怪异,所有的橱窗都是暗的,只有火把的光反映在玻璃上。

热豆子咖啡店。

木制宝藏凯特和哈洛柏林格的玩具店。

gu903();松林大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