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番,那个姓宋的中年人酒劲也过去了不少,他冲着张廷兰深施一礼:“多谢朋友搭救,感激不尽!”
“感谢的话不用说了,咱们找一个雅间,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工厂是怎么回事!”
茶馆掌柜的急忙带着张廷兰等人前往雅间,都坐了下来之后,小伙计又送了一碗醒酒汤,中年人正在喝汤的时候,掌柜的冲着张廷兰三个人连连拱手。
“几位少爷,宋三爷是我的老主顾,为人正直,是地地道道的好人,可是这年头好人没好报,要不是您帮忙,三爷就被带到监狱去了,没别的,茶钱都算我的。”
说话之间中年人把醒酒汤喝完了,神『色』也恢复不少,掌柜的也知道他们要谈正事,就转身离开。
“这位少爷,在下叫宋仲义,世代在北京城经商,十几年前八国洋鬼子进北京,烧杀抢掠,我家的一片产业都被烧毁了。当时我就在想,洋人凭什么能骑在咱们的脖颈上拉屎撒『尿』,后来我想通了,他们有工业,能造枪炮,咱们比不过人家。我把家产都变卖了,就开始办纺织厂,也想着实业救国!”
“嗯,先生说的不错,你能不能再说说工厂怎么经营不下去了,现在欧洲正在打仗,需要的物资数量惊人,按理说工厂多半都能盈利,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呢?”
“这两年我的厂子的确盈利颇丰,但是我琢磨着要扩大规模,把所有的利润都凑到了一起,又把工厂作为抵押,贷了一笔款子,向洋人订购了一批机器,就在半个月之前,这批机器也运到了天津!”
“先生很有魄力,这不是很顺利么?”
宋仲义苦笑一声,说道:“问题就处在这个时候了,我把所有钱都存在交通银行,本来等着机器一到,就把钱付给洋人。结果交通行的货币暴跌,洋人拒绝用交通行的票子付款。我不只机器买不了,就连贷款都换不上,银行要没收我的工厂。这个时候『政府』又找到我,要给大总统进献资金,如果不交,就要抄我的家,这不弄得我是走投无路a!”
说到这里,宋仲义眼圈发红,悲愤到了极点。宋仲义的经营并没有什么问题,他完全是被交通行给坑了,这事情说起来都和袁世凯称帝有关系。
想当皇帝就要花费巨额资金,没有钱什么都玩不转,老袁手下一个重要的帮手,有财神爷之称的梁士诒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他要帮这袁世凯筹措急需的资金。
梁士诒也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他的方法就是让交通银行滥发纸币,造成货币贬值,同时又把交通银行的储备金都运了出来,送到了袁世凯的总统府。
这么一来老袁总算是有了启动资金,梁士诒也受到了重用,成了袁世凯的秘书长,这位梁财神弄到了钱之后,还大肆张罗,准备建立请愿团,利用所谓民意,帮助袁世凯登基,同时也是和杨度的筹安会唱对台戏,争当从龙功臣。
当然光靠着交通行还是不行,他们又向北京的大小商户索要所谓的捐税,为他们的行动提供资金支持,这种事情全都落到了宋仲义的头上,他的工厂顷刻之间就面临倒闭的危险。
张廷兰,还有张学良和张廷枢听完宋仲义的叙述,都忍不住感到一阵心酸,这个时代的中国商人太不容易了,尤其是像宋仲义这种,他们怀着实业救国的理想,毅然把家产都拿了出来,买机器,办工厂,结果非但得不到『政府』的一点支持,还要面对『政府』无休止的盘剥,说起来都是辛酸泪。
“宋先生,您的遭遇我很同情,不过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资金,帮助你走出困境!不过说实话北京的商业环境并不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工厂迁到奉天北市场,我愿意给你提供全面的扶持!”
“这位少爷,我还没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我叫张廷兰!”
宋仲义眉头先是一皱,似乎在极力回想,随即吃惊的问道:“您是一手筹建了北市场的张廷兰,张少爷么?”
“宋先生听说过我?”[]奉系江山58
“张少爷,我认识一个山西的票号老板,他有一个同乡叫乔瑞轩,据说在您的手下办事,他向我介绍了北市场的情况,特别提到只收营业税和所得税,还给商人提供种种便利,这可是全天下都没有这种好事啊,就是不知道真假?”
“宋先生,这些全都属实,就像您这种情况在北市场完全可以申请贷款,我们有专门的银行提供帮助,轻松的让你渡过难关。当然北市场也不会随意征收苛捐杂税,更不会把你『逼』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我们是给商人提供服务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大老爷。”
“张少爷,我能不能把工厂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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