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医者父母心吧,老大夫终于把上次没说完的话补齐了,“你家夫人脑有重创,加上多年抑郁寡欢,可经不得这么烧啊!这烧看似是发热,实则也是心病作祟,稍有不慎恐成不治之症。”
其实老大夫也不明白,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怎的就能心有千千结。
老大夫有心多说两句,可坐在床边的男人一言不发,听了这话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他就没大敢说。
陈风赶忙送了大夫出去,又吩咐人熬药。
等没人了陈宴清才抹去她眼角的泪,不料这时虚弱的姜棠忽睁了眼,两人目光对接片刻,她鼻子一酸,又不高兴的别过头去,这次是真不给碰了。
陈宴清给她掖了被子,“我挨打,你哭什么。”从头到尾他可未动她一根手指头,反被她气的七窍生烟。
对此姜棠不予理会,也不知睡了没有。
两人这样无言了半天,药终于熬好了。
这边没丫鬟,陈宴清亲自喂,却是一口也喂不进去,姜棠睡睡醒醒期间还梦魇,一直哭,陈宴清没办法只能把人抱起来。
他还不想灌她,否者这犟脾气醒了肯定闹。
“醒醒。”陈宴清拍拍她的脸。
姜棠不耐烦皱了眉。
陈宴清弯腰又叫了两声,确保姜棠都能听见,小姑娘气呼呼的蒙了被子,是在表达她的抗拒。
陈宴清看着床上一小团,伸手扒拉开被子,先握住她爱作乱的爪子,否则今晚他就得毁容,“听话,先别睡。”
“你好烦呐!”
是真的好烦。
姜棠不耐烦的睁开眼瞪他。
姜棠有起床气,生病了脾气就更大,绷着一张脸表情气鼓鼓的,活像炸毛的猫儿。
陈宴清也不气,把被子裹在她身上,让姜棠老老实实坐着,“醒了就把药喝了。”
“我不喝。”闻到药味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棠皱了鼻子,暗中推他的手,外面的陈宴清纹丝不动,把被子给她裹的密不透风。
姜棠热,要出去。
陈宴清斥她,“要闹也在被窝里闹,命不要了!把药喝了。”
姜棠眼珠子一瞪,什么叫闹?
明明是他恐吓不信任她在先,她受不了才发脾气的,陈宴清不哄她就算了,明明已经知道真相却连个解释都没有,还凶她,说她闹!
现在姜棠真的很想闹,但她没有力气,头重脚轻还鼻子酸,骂人的话没想起来眼睛先一热,只剩下带满委屈的几个字——
“我想回家。”
陈宴清:“……”
怎么又哭?
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眼,陈宴清能做的就是松开她的手,让姜棠挠两下,然后给她擦擦泪十分不上道的汤匙搅了搅,亲自喂给她,“喝了药送你回家。”
答应她回家,却也要按要求喝药,总之他就是榆木脑袋。
面对眼前这个看似温和实在强硬的男人,姜棠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这样不懂温柔的陈宴清不是她想要的,可却是她求的。
姜棠脾气固执,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男人不上道,身体却是自己的,于是不情愿的张开嘴,苦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陈宴清还鼓励她,“很好,再喝一口。”
喝、喝、喝!
鼓励让药不苦的话,留他何用?
姜棠喝完药整个人都蔫了,她又是重烧,听陈宴清冷静的说出“先睡一觉,过会再喝一次送你回家”。
她终于表情木讷片刻,反应过来待会又要遭罪,再也没忍不住,抓起一个枕头砸过去,声音囔囔的,“陈宴清,你给我滚!”
说完埋在枕头里,娇泣出声。
陈宴清:“……”
他一脸懵,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又炸了,这时候也不知谁更木讷些。
陈宴清以前虽说日子不好过,但也是头一回被人用枕头砸,表情难得有些呆愣,最终反应过来又什么都没说,皱了皱眉。
人吃了药总会精神疲惫,姜棠很快就只剩下一点意识,但没完全睡过去。
她似乎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姜棠以为是陈风就没去看,等人开门进来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来到床边反倒刻意放轻。
这声音在姜棠耳中异常熟悉,她正觉得奇怪,便被人摸了摸脑袋。
“还在烧吗?”很心疼的一句。
姜棠下意识撑开眼,便瞧见姜知白心疼的脸,她嘴一撇泪就出来了,伸着手朝他唤阿兄,那模样就是受委屈的孩子,瞧见亲人要抱抱。
姜知白满身的雪,没敢靠她太近,怕姜棠仰着脖子累,更是蹲到地上说:“糖糖乖,先喝药。”
原来又到了喝药的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