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走的快,是以没有听见里面不同寻常的声音。
事后还是紫苏和粉竹发现不对,撬了门进去,瞧见姜棠抱着痰盂又吐又呕,眼泪糊了一脸,两人是又怕又疼,赶忙一个倒水,一个去拍背。
等结束又是一刻钟后,姜棠面色几近惨白,抱着膝盖哭,“我要回家……我想我阿兄……”
粉竹愤愤不平道:“奴婢带姑娘回去。”她们姑娘何曾难受到吐过,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若叫老爷和少爷知道,还不得心疼死。
大人也是,欺负完人自己倒是走了。
紫苏觉着其中有误会,姜棠走了大人怕是气的更重,为难道:“夫人走了,大人怎么办?”
姜棠揉着眼睛,手都是冷的,“我不要他了。”
太坏了。
姜棠把自己埋在膝盖里。
身体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
粉竹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没说。
紫苏给气坏了,“不要了,夫人要和离!?”这可了不得了。
姜棠一愣,反应过来也赌气道:“对。”
骗她也就算了,没有一句道歉,还冷着脸唬她,逼她吃东西到吐,和离!!
姜棠气坏了。
她让两人铺纸,今日就要写和离书回家,然而纸铺好了,她盯着眼眶却泛了红。
她方才真的又气又怒,吐的时候有种自己死掉的感觉,想到陈宴清的眼神和自己的痛苦,愤愤的拿了笔。
落下“和离书”三个字,她就写不下去了。
紫苏松了口气道:“夫人舍不得吧。”
姜棠低头把脸埋到臂弯间,小声的啜泣。
……她舍不得。
哪怕陈宴清骗了她,欺负她,真正想要脱离他的时候,脑子留下更多的也是和他相处的点滴,这让她酸涩的同时,又有一种不争气的复杂感觉。
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恰逢此时外头有丫鬟急跑进来,到了门口没等通报,看见姜棠扶着门框便是一声——
“夫人不好了。”
彻夜的拼杀让陈宴清稍有疲惫。
陈风劝他在城外歇息一夜,可他不放心家里的姜棠。
虽然交代过不要乱跑,估计她也不敢,但没亲眼看着谁知道呢?他反正睡不着,也许是刚吵过一架心里烦躁的很,索性叫了几个人连夜赶路。
城门的人哪儿敢拦他,没到时辰就给放了行,回到家时几近天明。
知道姜棠鼻子敏感人又娇气,满身血腥她定然不喜。
陈宴清刻意拐去书房沐了浴,更了衣。
四月凌晨,微风稍凉,空无一人的北院,蜿蜒着一条回房的小路。
他挺拔的身影融合在天光将明的环境中,脚步看着有几分急切,以往上朝不是没分开过,只是这次欺骗败露后,他对姜棠总带着不真切感。
就如一场镜花水月,醒来就会消散。
所以他格外想要把人拥入怀中。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直到他推开房门,绕过前屋,掀开挂着小穗的帷幔,面对面无一人的床铺……归来期待的喜悦,瞬间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灭。
她,跑了?
陈宴清双眸瞳色微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反应过来折身出去,黑暗中背景愤怒中带着几分寂寥。
他为了她灯都不舍得点,她却回敬他一场消失不见。
谁知他出去时走的重,一不小心踩上双眸东西。
陈宴清为人机警,自然低头去看,然后便瞧见那团压扁的纸团,染着几点墨迹,瞧着就是被人遗弃的。
一般没人敢在他们房中丢弃东西,是谁写的一目了然。
陈宴清眉头稍皱,也有些好奇。
头一回捡了别人不要的东西,纳于手中,没有任何犹豫和避嫌,直接伸手将其展开。
然后大片留白下,首行娟秀的字迹冲入眼中——
和离书。
他人一窒,心像被什么拉扯一般,瞬间无法呼吸。
那双眉眼冷着几乎要把纸团捻碎。
姜棠若因他欺骗闹上几天脾气,这点陈宴清是可以包容和骄纵的,然而她为了一个带“松香”的恩人,不理他,离家出走,甚至否认成亲后他对她的心意,写下和离书三字,请恕陈宴清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