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鸨模样的胖大妇人挥舞着洒了香水的手帕跑过来,就要去拉孙元的手:“几位爷,许久没见,怎么这个时候才想到过来耍子?要知道荷花因为想爷,也不知道哭了几场,直将那双眼睛啊都哭红了。”
“起开!”一个侍卫虎着脸上前将那个老鸨赶开。
孙元苦笑:“我们好象走错路了,原路返回。”
黄佑被刚才那个老鸨的手帕熏得头昏眼花,连声道:“快走,快走,若是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小余也连声催促好奇地四下张望的孙元,道:“确实,将军得快些走。这里乃是南京城里有名的窑子,一钱银子干一次,最便宜的那种,二十文钱都肯。若是让人看到将军在这里,在外面乱传,也太掉价了。”
孙元笑道:“小余,你倒是视途老马啊!”
余祥摇头,正色道:“我可没这个兴致,每天忙公务都来不及。”
孙元:“走吧!”
刚转过身走不了几步,小余却“咦”一声站定了,朝一座院子里定睛看去:“我好象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不会是我宁乡军的士卒吧,好大胆子,跑南京城里来嫖女人?”黄佑脸色难看起来。
小余:“不是,不是,那人姓冷名英。前阵子正好在我乘坐的商船上做水手,后来就被我招募进宁乡军了。他一个哥哥叫荆然,武艺非常之好,我拟推荐做将军的亲卫。这个冷英虽然怂,可读过书,是个童生,可以在军中做书办。我先前让他们晚上去将军的府里报到,却没有来,估计是在安置家小,明日应该就会过来的。”
他这么一说,孙元来了兴趣,站定了,朝里面看去。
这家妓院实在简陋,连院墙都没有,就在外面用木料做了个栅栏,里面的院子里植了不少修竹,看起来倒是颇为清雅。
只可惜里面的灯点得实在太多,又太亮,实在晃眼,又破坏气氛。
院子很小,只三十步方面,所以,在街外,很容易就看到厅堂中的情形,里面众人哄闹说话的声音清晰可见。
今天这座窑子的生意很好,厅堂里坐满了人,看这些客人的素质都不太高,一个个叫叫嚷嚷,尽是贩夫走卒之流。
冷英一身干净衣裳站在那里,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厅堂那边是一扇门,直接连接后院。不断有顾客腆着肚子,或者系着裤带满面红光,魇足地从里面出来,然后将一串钱交给老鸨。
显然,这是一间低级得不能再低级的窑子,搞不好是小余口中那种二十文钱一次的所在。再看这里来的客人,都是直接进屋办事,然后提裤子交钱走人。
冷英手中正捧着一个小包袱,低声地跟老鸨说些什么。
老鸨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大声道:“我说冷公子你究竟在图些什么呀,每次来我这里,也就看看人,说几句话就走,你这样我还能赚什么钱,去去去,别耽搁婆子我的营生……哦,你新买的衣裳,要送给阿娇啊。”
突然有个粗豪的嫖客笑道:“我说那位兄弟,你来这里嫖就嫖吧,还送什么衣裳,怎么,还想将阿娇娶了回去。”
里面的众人都扑哧一声笑起来。
冷英被众人一阵哄小,一张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好象又说了什么,因为里面实在太闹,也听不清楚。
那老鸨哼了一声,嗓音高亢起来,就好象被人戳中痛点:“什么,你要替阿娇赎身,就肯给三十两银子,想得倒美。”
冷英连连摇头,声音大起来:“妈妈,这可是当初咱们说好了的。”
老鸨冷笑:“什么当初现在?当初阿娇的生意可没现在这般好,如今啊,阿娇已经长成了。咱们得好生算算,一次一钱银子,阿娇每天接十个客,一天就是一两,一个月扣除那几日,至少也得二十两。怎么着她也能在老身这里做上三年吧。一两两百,三年就是六百两。咱们也别废话了,六百两你把人领走。”
“什么,六百两,你不讲信用!”冷英气愤地一拍桌子。
老鸨:“怎么,敢在我这里耍横,来人,把他给我揍出去。”
后面立即就有两个冲出来,抓住他的领口,就粗暴地往外推。
若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形,早就发作了,可冷英却只不住哀告,死赖着不肯出去,任凭打手的拳头在他身上打得蓬蓬响。
不片刻,里面惊叫一声,就有一个女子冲了出来:“冷公子,你还是走吧,走吧,我身子脏了,配不上你。你的恩情,我来世再报。”说着,也伸手去推冷英,表情显得很不耐烦。
这女子大约十六七岁,小鼻子小眼睛,却生得颇为美貌,倒叫外面的孙元有些意外。
冷英只是摇头,却什么话也没说。
孙元在外面看了半天,觉得没劲:“走了,小余这就是你要推荐的人,看起来怂得紧,而且不是个玩意儿。”
余祥满面通红,一边走一边道:“将军,实在不成,明日他若过来,我赶他走就是。”心中恼怒:丢人,真他妈丢人啊!
孙元:“你自己定。”部队招募新兵这种事情实在太小,他也懒得去管。
不过,他心中却是一动:这明朝的窑姐儿却比青楼的红牌漂亮,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