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立即抬头告诉了六爷“狮子胡同”的走法,敢情“狮子胡同”就在前面不远,那口
上有座牌坊的胡同便是。
郭六爷谢了一声,抬头微笑,迈步走去。
转眼间,他进了“狮子胡同”,转眼间,他停在两扇窄门之前,那是凌慕南的家,原来
六爷是来
郭六爷抬手轻扣门环,很快的门里传来了一阵轻捷步履声,紧接着一个清朗的话声问道:
“哪一位”
郭六爷在门外扬声问道:“请问这儿是仇家么”
门开,当门而立的是凌慕南,他眉锋微锁,带着些轻愁,抬眼略一打量郭六爷,礼貌地
道:“是的,请问您是”
郭六爷:“年轻人,先告诉我,你是”
凌慕南道:“有劳老人家动问,我叫仇天齐。”
郭六爷“哦”地一声,点了点头,深深一眼,道:“果然,难怪,年轻人,你该叫凌慕
南吧”
凌慕南两眼一睁道:“老人家,您是”
郭六爷含笑说道:“我姓郭,够么。”
凌慕南错会了意,“哦”地一声忙道:“原来是郭大爷,不,郭伯父,您请进来坐。”
他以为来的是郭大爷,心上人的爹,自己的准泰山当面,凌慕南显得有点窘迫,也有点
不安,可也难掩惊喜。
偏偏六爷他也没多说,在凌慕南的礼让下,迈步就进了门,他进了门,凌慕南一声:
“容晚辈带路。”他轻快前头走了。
进了堂屋,让客坐下,献过了茶,这也才说道:“您请坐坐,容晚辈去请家母。”
他刚说完话,只听到房里传出个低微话声,问道:“天齐,是哪位街坊啊”
凌幕南忙答道:“娘是郭大爷郭伯父来了。”
房里传出一声惊讶轻“哦”,道:“请郭大爷先坐坐,我这就出来。”
凌慕南应了一声,郭六爷却问道:“令堂有什么不适么”
凌慕南微一点头:“是的,您听出来了,家母前两天受了点风寒,人不太合适。”
郭六爷歉然地道:“那我今天来得不巧,太打扰了。”
布帘儿一掀,房里走出了那位中年妇人,的确,她那张脸白得厉害,两眼失神,身子显
得很弱,步履也显得不稳,凌慕南忙上前搀扶住乃母。
郭六爷那里当即就是一怔,脱口叫道:“秀姑,是你”
中年妇人也是一怔,一怔之后,她脸上变了色:“原来是你慕南,你怎么说是郭大
爷”
凌慕南愕然转望郭六爷,郭六爷忙道:“我说我姓郭,令郎会错了意,我也没有说”
中年妇人冷笑道:“慕南,上前见过郭六爷”
凌慕南一怔,惊喜地道:“原来是您就是当年执掌丹心旗”
中年妇人冷笑轻喝道:“慕南,还不上前见礼。”
凌慕南忙应了一声:“是,娘。”上前一步施下礼道:“凌慕南见过郭六伯父。”
郭六爷慌忙架住了他,道:“不敢当,说起来都不外”
中年妇人那里接口道:“慕南,你到外面走走去,我跟郭六爷谈谈。”
凌慕南呆了一呆,有点诧异,诧异为什么让他回避可是他没敢问,他天性至孝,也不
敢不听,当即应了一声,施一礼退出了堂屋。凌慕南出去了,妇人一抬手,道:“六少请
坐。”
郭六爷欠身坐了下去,中年妇人也落了座,道:“凌家母子相依为命,一贫如洗,没什
么待客,还要请六少大度谅宥,别怪凌家母子不敬。”
郭六爷淡然一笑道:“秀姑,彼此不外,等于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他虽听说这位别扭,所以毫不为怪。
中年妇人道:“六少,如今我那个阚字上加了个凌字。”
这话六爷懂,她是说当日是一家人,如今已算不得是一家人了,郭六爷毫不在意,微微
一笑道:“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生分多了。”
“是么”中年妇人阚秀姑道:“其实我跟六爷本来就不太熟。”
有关阚秀姑郭六爷的当年,请阅拙作满江红
郭六爷笑笑说道:“秀姑,大爷在信上对我说得很详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
你”
“当然”阚秀姑道:“六少跟我本就不怎么熟,自然早就记不得我了。”
郭六爷道:“秀姑,听大哥说,你非要我来一趟,如今我来了,而且刚到辽阳城就
来了,一身征尘未除,你何忍”
秀姑道:“为儿女辈,六少以为不该么”
郭六爷道:“我没说不该,只是你何忍这般对我。”
阚秀姑一阵激动,道:“六少,你当年又何忍”
郭六爷沉默了一下,道:“秀姑,我没来之前,一无所知,也绝没想到,如今我有点明
白了,我没什么话说,只请你原谅我当年粗心大意,以至辜负了你对我的这份深情”
阚秀姑一笑道:“六少,是你粗心大意,还是我庸俗不配。”
郭六爷正色说道:“秀姑,你知道燕南不是那种人,与其说我粗心大意,不如说当年我
来去匆匆,也因为彼此的关系不同,我没敢多想,倘若我在四川有一夜工夫停留”
阚秀姑截口说道:“那情势就会改观,是么”
郭六爷道:“我不敢说绝对,至少那有可能。”
阚秀姑凄然悲笑道:“这么说,是我命薄”
“不,秀姑,”郭六爷道:“我无缘一见慕南的父亲,但从慕南的一切,我可以断言他
是世上一不凡,得夫如此,有子这般,秀姑,你说命薄”
阚秀姑脸色一变,默然未语,半晌始道:“多谢六少,年纪这么大了,已为人妇,更为
孀寡,儿子都这么高了,还为当年事而耿耿难释,经六少这么一说,我自觉愧对亡夫跟慕南,
也深替自己冥顽得可笑”
郭六爷道:“也别这么说,秀姑,人总是人,非人上人,无了了心,倘使易地而处,换
换我是你,我也一样,也许比你要更甚。”
阚秀姑微一抬头,苦笑说道:“六少,别安慰我,也别护我的颜面了,六少肯来见我,
我的气就已消了一大半,再经六少这么一说,我更幡然醒悟,再说六少当年对我千里送药活
命之恩,我怎能再”
郭六爷趁势说道:“秀姑,当年事已成过去,如今你我满头华发,儿女辈俱已长成,何
必再去提它,多年未晤,相见不易,且让你我趁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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