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
郭六爷道:“四阿哥,我刚才漏说了一点,他杀过辽东总督的护卫领班贾得海。这,您知道”
乾隆一点头道:“我知道,怎么”
郭六爷道:“您应该不是追缉他吧”
“笑话。”乾隆道:“追缉他用得着我亲自出马。”
“说得是。”郭六爷微一点头道:“御驾亲出,事不等闭,您既然不追究这件事,也不是为拿他问罪,那就是说暂把他收留在身边派大用,对么”
乾隆皱眉叫道:“小郭,事既不关系郭家,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郭六爷淡然一笑道:“四阿哥,正如您所说,彼此立场敌对,我身为郭家人,不能不防着点儿,四阿哥同此心,何忍相责。”
乾隆道:“没人责你,我只是不愿你打破砂锅问到底,我明说过,只要郭家不动,我宁愿这样井河不犯,相安无事下去,既然这样,我又怎么会收李克威拿他对付郭家。”
郭六爷摇头说道:“四阿哥,恕我直言一句,刚才那两件事我都相信,唯独这件事,对您,我不敢轻易相信。”
乾隆一拍座椅扶手,道:“信不信由你,就算是吧,令尊健在,郭家六龙威名震天下,南海势力遍当世,尤其你小郭使得一手大罗剑法,难道说还怕个年轻后生李克威不成么。”
郭六爷一点头道:“是的,四阿哥,但郭家人无人骄狂自满,郭家的任何一个,永远相信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的说法。”
乾隆摇头拍腿,叫道:“真要命,小郭,我真拿你没办法,恨只恨这该死的沈振东,都是他给我惹来这大麻烦,我摘他的脑袋。”
郭六爷道:“四阿哥,别迁怒于别人,要怪只能怪您自己。”
乾隆道:“怪我什么,难道是我把你引来的不成”
郭六爷道:“事实正是,您要不动这念头,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乾隆皱眉叫道:“我的天爷,我真不知道怎么对你说才好,小郭,郭总管,郭六爷,我再说一句,我找李克威,根本不关你郭家的事,够了么,行了么”
郭六爷不愠不火,淡然一笑道:“岂有不行不够之理,您是皇上,居九五之尊,生杀予夺之权,您说话就是圣旨,当然行、当然够,只是”
顿了顿,接问道:“您御驾亲出,郑重其事,找这藉藉无名,默默无闻的年轻后生李克威,总不会没有理由吧”
乾隆点头说道:“有,当然有,这我不否认。”
郭六爷道:“那么,四阿哥,您请告诉我,那理由是什么”
乾隆一叹摇头道:“小郭,我脚下要是有条缝的话,我可真想钻下去,一个大男人家,尤其是你,绝不该这样婆婆妈妈、唠唠叨叨地没个完没个了”
“不,四阿哥。”郭六爷道:“我有完有了,只要您告诉我究竟为什么找李克威,我马上站起身来走路,这总行了吧”
乾隆道:“这么说,我要是不说,你就赖着不走”
郭六爷笑笑说道:“四阿哥,赖,太难听,也用得不妥,多年不见一旦相逢,难得可贵,今夕何夕,应该是畅谈终宵,难分难舍。”
“别,老天爷。”乾隆摇手说道:“千万别,我也不叫你现在就走,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怕咱两个碰不着头,见不着面么。”
郭六爷摇头说道:“四阿哥诚乃天下一等忍人,全无半点朋友情义”
乾隆道:“别磨我,小郭,那没有用。”
郭六爷道:“那正如四阿哥所说,我只好在这儿赖定了。”
乾隆一点头道:“好,你赖吧,最好赖上一辈子都别走,我不怕你吃喝穿,有你这么个陪着倒也不错,怕只怕你家里的那三位”
郭六爷笑道:“她们要知道我跟您在一起,定然也很放心,您想嘛,您贵为皇上,伴在您身边,绝不会有凶险可言”
乾隆道:“那可难说,伴君如伴虎。”
郭六爷淡然一笑道:“四阿哥,我是个怕虎的人么”
乾隆脸色一变,旋即皱眉叫道:“小郭你”
郭六爷接着说道:“再说,跟您在一起,吃喝穿也绝错不了,胜似在我那独山湖家里百倍不止,她三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乾隆一点头,道:“行,你耗吧,咱们都耗”抬眼望向唐子冀,道:“唐子冀,给他顶备个住处”
“不,”郭六爷道:“这间好,我喜欢这儿。”
乾隆道:“那我让你,惹不起总躲得起”
郭六爷摇头说道:“四阿哥,您不能再躲了,躲也躲不掉,您想想看,您每天要听取多少机密,有我这么一个人穷追不舍,寸步不离,方便么”
乾隆沉默了,没再说话,半晌地猛一点头道:“好吧,我认输,我算是服了你,听着”
郭六爷道:“四阿哥,我洗耳恭听。”
乾隆道:“你知道,小郭,他既然是个亲贵抚养长大的,一身所学又是得自那个亲贵,他就该算是我爱新觉罗的人,我要收揽他,绝不能任他被你郭家拉了去,明白了么,够了么”
郭六爷淡然一笑道:“这是实话么,四阿哥”
乾隆道:“难道你还让我这个皇上赌咒不成。”
郭六爷道:“那不敢,四阿哥,无如您御驾亲出”
乾隆道:“在我眼里,他是个强过我身边这些人百倍千倍不止的奇才,我该御驾亲出,礼贤下士,这答复你满意么”
郭六爷道:“这就跟当年求郭璞一样,我相信。只是,四阿哥,他既是位亲贵抚养长大的,您又何必求诸于野。”
乾隆呆了一呆,神情微震,旋即说道:“我怎么能不求诸于野,那个抚养他、调教他的亲贵早就没了,如今他是个没装辔头的野马”
郭六爷微一摇头道:“不对,四阿哥。”
乾隆忙道:“怎么不对了,我的郭六爷”
“别折我,四阿哥。”郭六爷道:“他既然是位由亲贵抚养长大,调教出来的,他感恩图报,自然就认为自己是官家的人,何必您御驾亲出,求诸于野。”
乾隆道:“话虽这么说,可是我总不能没个表示,士为知己者死,假如我这个皇上有这么一番表示,我相信他会为我卖命。”
郭六爷笑了笑道:“四阿哥的确是擅于拢揽人心”
乾隆道:“带人的人就需要这样,何况我是一国之君。”
郭六爷道:“请您告诉我,那位已故的亲贵是谁”
乾隆道:“不用问,你不认识。”
郭六爷道:“说说何妨。”
乾隆无可奈何,一点头道:“好吧,一位蒙古亲王,格必沁,你认识么”
这个名字陌生得很,郭六爷的确不认识,他道:“我没想到一个蒙古亲王竟能调教出”
乾隆截说道:“你不是说郭家人永远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的说法么,他就是人外之人,天外之天”
“您厉害。”郭六爷含笑说道:“您收揽李克威的最终目的,只怕仍为对付郭家。”
乾隆略一迟疑,点头说道:“我不否认,我是为防万一,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又道是:有备无患,我所以收揽李克威,是预备在不得已时派他上场,并不是要他去下手去对付郭家,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郭六爷淡然一笑道:“四阿哥,我不放心又如何,在此我愿进一句忠言,多年来郭家一直未采取行动,可以说是很对得起您了。因之,我也不希望您先动,否则的话,我敢说吃亏的不是郭家而是您。”
话落,他挺身站了起来,道:“四阿哥,我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