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苗一听,觉得有道理,周书杰看着哪像是对女同志纠缠不清的人,人家文质彬彬的,肯定是外面乱传。她心里高兴,却悄悄藏着,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那你真是可怜,还一直被大家说闲话。”
“大家说我什么闲话?”周书杰看着也不生气,随口问了一句,见纪苗有些不敢说,还安慰她,“没事,我就是随便听听,不会放在心上。”
“他们说,你…人面兽心,平时装得挺好,没想到是个大尾巴狼。”纪苗说完又觉得自己不该吐露这些,多伤人啊,“你别放心上,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周书杰看着心思放在脸上的纪苗,深情注视着她,“嗯,其他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纪苗听到这话,似乎呼吸都停滞了,自己刚过十九岁,还没怎么和男同志接触过,现在听到周书杰这番话,心跳加速,脸上也爬上了红晕,微微垂着头,没敢作答。
周书杰看纪苗害羞不已,不敢正眼看自己,收起了刚刚的温柔,眼神瞬间狠厉,啤酒厂不少人私下这么作践自己,这口气他一定会出的。
赵新诚和陈芷欢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工友们,先一步回到了二车间,其他人都留下来继续看比赛。打了两局排球,陈芷欢碎发贴在额前,面上绯红一片,运动后却觉得舒爽,就是有些热,汗湿了一大片。
二车间还有些工人在做工,陈芷欢拿着自己和赵新诚的搪瓷水杯倒了两杯水,把赵新诚的那杯放到休息室的桌上,咕噜咕噜喝完了自己的一杯,也不知道这人去哪儿了。
这才下午三点多,大澡堂还开着,她带了换洗衣服端着瓷盆,香皂,毛巾准备去洗澡,出门前,她看到刚刚进来休息的女同志吴娟,跟她说了一句,“吴姐,如果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去澡堂了,谢谢啊。”
吴娟不知道谁会来问,也点头应下。
陈芷欢刚出去五分钟,赵新诚就单手提着一桶冰块回来了,那铁桶里装着一大块一大块的冰块,看着就觉得解暑了。原来他去冷冻仓库讨冰块去了。
“赵师傅,你会享受哎,还去讨冰块了,这得多凉快啊。”吴娟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冰凉,这冰块也不是随便就能讨到的,冷冻仓库的管事大爷脾气臭,最烦到了夏天一茬一茬的人来讨冰块。
赵新诚点头应了声,看着桌上自己的杯子里接满了水,心里一暖,端起来三两口喝下,“吴姐,看到欢欢没?”
吴娟没想到真有人问她,“她去澡堂子了,打了排球应该是热惨了,我看她汗津津的,脸都热红了。你这冰块来得巧,她一会儿回来还可以搭着享受享受。”
赵新诚心想,这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他倒是热惯了无所谓。把冰块倒腾出来放进大瓷盆里,阵阵凉气随之冒出来,冰块周围的空气瞬间降温了。
吴姐蹭着冰块消散了不少热气,又带上劳保手套去做工了,走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
陈芷欢洗了澡回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她抱着瓷盆回来,正是芙蓉出水,清丽脱俗。一进休息室的门,就感觉到阵阵凉意,她惊呼出声,看着独自坐在桌前的赵新诚,“你弄了冰块啊?”
好大块,真不错!她放好衣服物件,又喝起水,这次喝得慢悠悠的,打量着赵新诚。“你换药没?这天儿太热,别闷糟了。”
赵新诚对这种事一向大大咧咧,满不在乎,“没事,我晚上回去换。”
“不行!”陈芷欢登时气鼓鼓,这人晚上估摸着也不会管。“你把药拿来,现在就擦。”
赵新诚右手受伤,左手也不方便,陈芷欢细心帮他揭开纱布,重新上药,伤口主要是砸伤加烧伤,幸好不是太严重。陈芷欢一边上药,想到那场大火,“那晚我进去找你,还碰到周书杰了,他看起来特别不正常,整个人很兴奋似的。”
“他一向不正常,贼眉鼠眼,虚伪地要死。”赵新诚说起周书杰是一脸的不屑。
“他那天真的看着很奇怪,还嚷嚷着说自己能当厂长,让我做…”前世周书杰确实当上了第二啤酒厂的厂长,可是现在一切苗头都没有,他哪儿来的自信?
“让你做什么?”
“他让我做厂长夫人。”陈芷欢撇撇嘴。
“呸,他想得倒是美!”
“就是!”陈芷欢帮赵新诚重新包好纱布,嘴里也没停下,“我干嘛做他的厂长夫人,我还不如自己当个厂长!”
“看不出来,这么有志气啊!陈芷欢同志。”赵新诚笑着打趣她,“你想把许志强那个老东西拉下来了?”
“你说什么呢,我就那么一说。”
“这有什么,未来都是咱们年轻人的,许志强指不定哪天就退了!”
许志强此刻正在东来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里。
孟国安好不容易抢救回来一条命,但是也不见苏醒,加上烧伤严重,也就吊着一口气了。看着老朋友落得这个境地,许志强也是不落忍。
“弟妹,你们多保重,厂里是不会放弃老孟的!一定要治好他。”
孟国安的夫人田月和孟彪都在病房里,“谢谢厂长,国安他…”,田月说着就哽咽了,自己丈夫突遭横祸,真是大受打击。
许志强又安慰几句,才起身离开,结果刚出病房,迎面遇上周书杰来探病。两人打过招呼,许志强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周书杰和孟彪单独说着什么。
孟彪听完,不可置信,“你是说,我爸是被许志强害的?”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当时听到你爸和许厂长吵起来了。然后没过多久就起了大火,你爸被烧成这样。哎。”
“我要去找他算账!”孟彪怒不可遏,他本来就是一点就炸的性格,现在更是气血上涌。
“孟彪,你现在去顶什么用?又没证据了。”周书杰将人拦下来,“这事得慢慢查,你这么冲动,怎么替孟科长伸冤啊。”
孟彪听着周书杰一番话,实打实地为自己家谋算,也是一时感动,点头称是,和他从长计议起来。
第二天是排球比赛的半决赛,昨天胜出的四支队伍分别是一车间、二车间、四车间和保卫科。再打两场就能决定打决赛的两支队伍了。
二车间抽中和保卫科打,这可是场硬仗!保卫科三个男同志体格高大,三个女同志也不输,个个都力气大,站在球网前气势十足。
张兰有些发憷,“咱们打得过吗?瞧他们的样子,挺厉害的。”
“都是些假把式!别犯怵啊,我们能赢的。”瘦猴嘴上安慰动员着大家,可到了比赛时间,他才知道人家可是真把式!
光是发球直接得分就得了三分,保卫科的人发球力道沉,能接下来就不错了。二车间一改昨日的进攻势头,上来就招架不住,输掉了第一局。
大家都被打懵了,保卫科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光是那大力的击球就够自己这边喝一壶的,这样下去,估计就要干脆利落地输掉两局比赛了。结果第二局比赛开始,还是和第一局形势差不多,二车间虽然凭借些团队配合拿了分,但是始终被对面的大力气制住,心态也渐渐失衡,出现了不少失误,以十八比二十三落后。
保卫科再赢两分就要获胜了,此时二车间众人都心烦气躁,定不下心来。瘦猴和大方接球时竟然直接撞在了一起,对方再得一分!
二车间距离被淘汰只差一分了。场下的观众已经窃窃私语起来,觉得二车间要就此淘汰了,还在预测保卫科和接下来的谁打能不能拿冠军。
瘦猴十分懊恼,飚了句脏话,大家都垂头丧气,唯有陈芷欢还拍拍手,高声鼓励几人,“我们还没输呢!别放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