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木盆丢在了碧绿色的地面上,牢门随之轰然关闭,屋里依旧一片漆黑,李茂凭着记忆摸到了木盆,木盆里有几张面饼。
干硬的咯牙的面饼现在成了无上的美食,李茂啃的津津有味,又想要是有点酒就好了,这个念头刚刚忽闪,就被他掐灭了,荒唐,要是有酒有肉,还叫坐牢吗
啃完面饼,李茂继续面壁而立,直到体力再度耗竭,即将支持不住的时候,牢门再度开启,又一个木盆丢了进来,这次李茂没有扑向木门,而是扑向了开门人。
尽管体力已尽耗竭,但这蓄势已久的一招,依旧威力惊人,开门人一个不备,鼻子上挨了一拳,他哎唷一声仰面跌倒在地。
李茂趁机闯了出去,外面是条狭长逼狭的隧道,每隔十五步墙壁上掏一个凹洞,站着一盏油灯,油灯昏暗,但仍旧让久在黑暗中的李茂吃了大苦头,他的眼睛适应不了光明,刺的直流泪,就在他揉眼睛的当口,一条铁链凌空而至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随机李茂像一棵断了根的枯树被拖倒在地,四五个如狼似虎的牢子手提短棒扑向了李茂。
“住手。”有人喝了声,冰冷的声音在昏暗空旷的隧道里回响,显得格外阴森。此刻距离李茂耳门最近的木棒仅仅只剩五寸
两条大汉架起精疲力竭的李茂,拖着他通过长长的隧道,带他进了一间弥漫着烟火味的黑屋子,黑屋子,还是黑屋子,却比牢房要光明百倍,至少屋里有盏灯。李茂被安置在一张特制的胡椅上,正面三丈开外摆着一张书案,案头点着一盏油灯,亮光所及处是一堵砖墙,砖墙前摆着一张胡椅,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约二十出头。
“大唐翊麾校尉、左金吾右中侯、署郓州节度随身,充淄青清海军孤山镇城局使,上骑都尉李茂,你知道请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年轻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好,我告诉你,你私自闯入军府都虞侯严纨的内宅,盗取财物又打伤了他,你可认罪。”
“你们是什么人”
“平卢军狱推官邱融。”
“我没有罪,我去过严宅,但不是私自闯入,我去只为救人。”
啪啪啪年轻人拍了拍手,屋子里瞬间灯火通明,明如白昼,四盆炭火燃烧正旺。李茂发现在他四周的半空中悬挂着数不清的造型古怪的刑具,一阵冷风吹过,那些造型诡异,望之令人生寒的刑具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在这张椅子上坐过的有副使、判官、刺史、都头,有江洋大豪、绿林好汉,有名门闺秀、郡国夫人,甚至还有皇亲国戚,他们犯的错千奇百怪,干的事不尽相同,但有一样,只要他们坐上了这把椅子,我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乖乖说什么,我说一,他们不敢说二。”
邱融游走到李茂身后,凑在他的耳朵边,冷飕飕地问道:“我再问你一句:你有没有私自闯入严家,劫财伤人”
李茂道:“没有。”
“那,那晚你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问的是哪晚,我在黑牢里待了多久我记不清了。”
“好,你不说,我有办法让你说。”
邱融挥了挥手,四个穿着皮围裙的壮汉围了上来,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依次码放着剃刀、手锯、锥子、镊子、钳子、钩子、钻子、长针、曲针、钢刺、银蒺藜品种丰富、琳琅满目。
李茂吐了口气,闭上了眼,自进入黑牢起,他就想过会有这一天,这是一个不适合英雄生存的年代。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右肘传来,瞬间他的整条右臂就麻木了,李茂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看去,右肘上插了一枚细若牛毛的银针。
“疼么,我这是在帮你,免得剧痛之下,你屎尿失禁。”
李茂鼻子里哼出一丝不屑,他睁大眼睛盯着年前的这个年轻人,盯着他的手,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邱融搓了搓手,淡淡一笑,他那双保养的很好的手在四个盘子上盘旋了一会,食指和拇指落在了一个类似后世红酒开瓶器的东西上。
“这个是用来钻骨头的,你骨头不是很硬吗,咱们钻钻看。”
两个穿皮裙的助手捋起李茂的裤腿,邱融端起一杯酒,缓缓地倾倒在李茂的左膝盖上,一条壮汉随即将一个木盆放在了李茂的腿下。
“我要钻啦,你有种就一声不吭,你若是吭声了,我便当你输了。”
李茂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我若不吭声,便是你输了。”
邱融点点头,道:“好,我若输了,我请你喝酒。”
他双膝跪下,目光专注地把那个造型古怪的刑具对准了李茂的膝盖,一股彻骨的冰寒瞬间流遍李茂全身,让他浑身麻痹,他紧咬牙关,却再没有勇气直视自己即将破碎的膝盖。
“好啦。”
有个声音在李茂背后响起,随之响起牛皮靴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这响声在空荡荡的刑房里显得十分诡异。李茂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gu903();“你怎么来了”邱融含笑而起,手上依旧攥着那件古怪的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