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水了。”又压低声音道:“林英是什么来头,手可真黑。”
李茂没有应答,独自一人去了田庄的粮仓,粮仓位于田庄的核心地带,外表看普普通通,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两位守卫见李茂到,砸胸施礼,拉开了大门。
阴森森的仓库里顿时传出一声压抑的惨呼。李淆年近六旬,官居三,又是当今节度使李师古的叔祖,李茂本不欲为难他,但现实是你不为难他,他就为难你。
李茂已是骑虎难下,只能默许林英对他用刑。
粮仓的地窖里,李淆被剥的精光,双手双脚被铁链所牵,呈一个“太”字横在半空,瘦骨嶙峋的胸上鞭痕累累,他的口中被勒着一根麻绳,这使得他发出的声音大部留在了喉咙里。
林英出身铜虎头,刑讯手段精湛,节奏把握的恰到好处。一阵鞭打过后,他往李淆的伤口洒了些盐水,疼的六旬老人泪流满面。
几个蒙面侍从正当着李淆的面侍弄炭火盆,烧起了烙铁。六旬老人又痛又冷,浑身瑟瑟发抖,片刻之间泪涕交流,小便失禁。
林英窥得时机已到,拾起烧的半红不青的烙铁,吹去表面浮尘,对李淆说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不招供,此事我们无法收场,最坏是个两败俱伤,你先死,我陪葬,但你死之前我一定要好好折磨你一番,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李淆痛哭流涕,林英见时机已到,命人将他放下来。李淆浑身抖个不停,站也站不稳。林英挥了挥手,四周像变魔术似的出现了四面围屏,八个火盆,照的李淆如沐春风。又有四个手脚麻利的小厮用温水替擦去身上的污血,细心地涂上药粉。
由地狱重回人间,李淆定了定神,望向林英,嘴唇抖了抖,却说不出话来。
“大夫不必惊慌,只要你跟我们合作,依旧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太平官,清闲、尊贵。我听说朝廷给你的用度不够用,那有什么要紧,今后每年郓州会给你三万贯钱、三千石粮。让你舒舒服服过完这下半辈子。”
李淆打了个冷战,颤声问道:“你说这些,我凭什么相信”
李茂咳嗽了一声,从围屏外走了进来,向李淆施礼道:“下官淄青驻上都进奏院院主李茂,大夫说不相信他的话,那么你相信我的话吗”李淆哼了一声,李茂继续说道:“郓州每年用于打点京官的费用多达上百万,区区三万贯,算得了什么。”
李淆咬咬牙,哼道:“你休想收买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李茂道:“你要做正人君子那也使得,咱们就做一次买卖,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我平安送你回去,再一次性给你十万贯。大家一拍两散,以后见面仍是敌我。”李淆叹了口气,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李茂招呼随从搬来一张胡椅,扶李淆坐下,又在他对面的胡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下去,这才清清嗓子说道:“第一个问题,你们中意的下任节度使人选是谁”
李茂和李淆对坐谈了整整,侍从第三次来添灯油时,李茂揉了揉眼睛,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出了这么大力,他答应给你什么回报”
被李茂审问了,李淆身心俱疲,闻听此言,愣怔了一会,如实答道:“他答应我,事成之后,迎我回淄青做莱州刺史。”
第250章大事化无吧
“刺史。”李茂无疑是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你已是三京官,誉满天下,费这么大的力气只为再做个刺史”
李淆道:“我这三京官是背主换来的,一面是誉满天下,一面是被千夫指骂。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别人眼里荣华富贵的当朝三其实过的还不如一条狗。”
李淆说着话,眼圈红了,他用力地眨了眨,望向李茂,又冷笑道:“你不在我这个处境,怎能体会我的心境恨只恨当初,一失足成千古恨”
李茂接过林英递来的热手巾,转手递给了李淆,后者擦了擦脸,精神稍振,却又苦笑道:“一朝上了贼船,就得坐到底,船沉了,宁可陪葬,也万不可生出二心,否则你的后半生就等着在地狱里煎熬。”
李茂垂首不言,林英接过书记递来的厚厚的一沓笔录,目视李茂讨主意。李淆主动伸手要了笔,签字画押,然后掷笔而去。卫士未得李茂的允准,也不敢拦。
林英见李茂红着眼睛,劝他先去休息,李茂道:“事关重大,耽搁不得。你即刻禀报淄青,就说,就说”
“密州派人来找他,希望他能帮忙斡旋,助密州早日出任淄青节度副使,为节帅分忧解难。他被冷落在长安多年,虽然养尊处优,却无实权,也渴望着能有朝一日回到淄青,再过一把当家做主的瘾。他二人一拍即合,密州给他钱,他在京中奔走串联,说服那些在京的淄青旧部归顺密州。”
李茂字斟句酌,说的什么辛苦,林英也深知此事事关重大,李茂说完,便道:“我会仔细斟酌。”李茂从书记手中接过李淆的供词,查看了李淆的画押,递给林英,交代道:“先归档收存,郓州来人再交给他。”
林英收下李淆的口供,问:“这边怎么处理”李茂揉了揉眼,道:“擅自绑缚朝廷命官,总得有个人出来承担责任,此事我是主谋,自由我去京兆府投案,进奏院的事就拜托你了。”林英劝道:“不如再等几日,看看郓州那边怎么说。”
李茂望了眼林英,苦笑道:“城里已经闹翻了天,此事善了不得。就这么办。”
李淆被李茂绑架后,家中清客分析后认为此事跟淄青进奏院脱不了干系,有人便出主意把事情闹大,给李茂施加压力,使之不敢轻举妄动。
堂堂三大员在自己属地丢失,让京兆府尹、道王李实倍感压力,他一面安抚李淆家人,竭力封锁消息,一面派出所有能派出的人手秘密调查,京兆府里卧虎藏龙,能人云集,很快就有人把线索寻到了淄青驻上都进奏院门下。
李实顿感此事棘手,李淆是淄青旧人,因背主而归朝,这类人在朝中不受重用,但面子上的礼仪却是丝毫缺不得的,一旦有事,必然震动京城,自己这个京兆尹怕就是当到头了。
一番思索后,李实寻得一条妙计,他授意李淆的家人去崇仁坊闹一闹,给进奏院施加一点压力,却不想因一时疏忽,让李淆家人把事情闹大了。
李淆的妻妻妾妾,儿子女儿,门生故吏,部曲家人们把崇仁坊的四座坊门全给堵了,指名道姓让李茂交人。
崇仁坊地近皇城,与东市和平康里也仅一步之隔,是为人多眼杂,三教混杂之地,这里一闹,李茂有没有受到压力不得而知,李实却有些吃不消了。
他连骂自己是作茧自缚,只得硬着头皮约见李茂。
见面的地点是崇仁坊内的小酥阁,这是一家西域胡人开办的酥饼店,内院设有几个雅间,李实便服而来,一见李茂的面,就叫道:“李茂华,你这是要害死我么。”
李茂惊道:“大王何处此言,我李茂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吗”
李实冷笑道:“做与没做,你心里清楚。我说老弟,凡事适可而止,搞的别人不好过,别人也不会给你好过。”
gu903();李茂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我跟李大夫是有点误会,不过现在误会已经解了,他回他的家,我回我的家,井水不犯河水,外面那些人为何要闹,我不得而知。但有人想把事情闹大,要我好看,我奉陪到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