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李先奕究竟要做什么”
李茂有些委屈,向军中派遣耳目,以监视驻军行动,他在半个月前曾向李淳提过,李淳以事关重大需要深思熟虑为由,一直拖着没给答复。
此后,李茂虽再三催促,李淳却仍无一字回应,这样的大事,李淳不点头,李茂担不起这个责任,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自己态度模棱两可,拖着不办,现在出了事,却问我李先奕想做什么,李先奕想做什么,我还想知道呢。”
李茂腹诽了两句,忙答道:“我这就去查明真相。”
李茂回来后召见林英等人,询问奉天镇情况,众人皆懵懂,李茂便道:“我向太子打了包票立即查明真相,你们说说我应该从何入手”
众人闻言大感兴奋,龙首山成立后,李茂一直想往军中渗透,却因没有李淳的支持而无法实现,出了奉天这档子事,真是天赐良机。
奉天出了乱子,要查明真相,就得向奉天驻军派遣人手,此例一开,龙首山向军中渗透便顺理成章了,自然眼下这一仗必须打好,打出威风和霸气,让上面找不到推脱的借口。
控制军队从来都是一个王朝最重要的事,在军中广布耳目,监视将领的一举一动,这件事若是办好了,将来任谁也无法取代龙首山的地位,众人的的前途乃是一片光明。
受此鼓舞,待得李茂一声令下,各处精英纷出,各显神通,直扑奉天而去。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李先奕的部下虽是边军,却非铁板一块,借助一条不起眼的缝隙,各处精英一拥而入,李先奕的秘密迅速暴露在李茂的眼皮子底下。
令众人欣喜若狂的是,堂堂的禁军大将李先奕竟然跟舒王的门客有勾结,这样的消息呈报上去,皇太子岂非要龙颜大悦龙首山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
李茂却是面色凝重,李先奕扣押罗令则的动机不明,若将李先奕跟舒王联系在一起,绝对不是天下之福。
“封锁京城,一定要找到罗令则。”
找罗令则做什么,众人不解,但此事肯定对龙首山有绝大的好处,一声令下,各处精英回调长安,大街小巷,士农工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龙首山的眼线。
偌大的京城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罗令则的踪影,不过这番功夫也非白费,有人提供给李茂一条线索,突吐承璀的亲信门生刘希光曾卖给四海会一条消息关于罗令则将去奉天镇的消息。
刘希光在宫中地位不高,他的消息来源只有突吐承璀一家,若突吐承璀知道罗令则去奉天,想必李淳也会知道。
李淳知道罗令则要去奉天,知道罗令则此去可能会引起一场“兵变”,却听之任之,不加制止,李淳究竟意欲何为
李茂不想猜测下去,行动处的人在丘亢宗的带领下秘密抓捕了刘希光,突吐承璀的门生不是硬汉,尚未用刑便把知道的不知道的全吐了。
顺着这条线索,李茂找到了四海会设在胜业坊的赌场,抓捕赌场掌柜,向忠国的堂弟向海山。向忠国不得不亲自出面向李茂求情,李茂的要求很简单,让四海会破次例告诉他刘希光出卖的那匹“天马”,经四海会之手转卖给了何人。
一番斟酌后,向忠国决定交李茂这个朋友。
二日天明时分,李茂严令封锁一切消息,留林英坐镇长安,自带三大都领,率行动处精锐主力星夜赶往邠州。
邠州在奉天镇西北,两地虽距离不远,却分属两镇,邠州的驻军属于邠宁节度使节制,而此刻的邠宁节度使正是第五守亮的门生。
截杀黄石寨的那股人成功地从刘凤山手里救出罗令则后,便马匹停蹄地进入邠州境内,他们本以为这样就能摆脱奉天神策军的追捕,却没想到李先奕早有准备,其部刚进入邠州境内就遭到了李先奕部陷阵将常大川的迎头痛击。
在丢下十几具尸体后,所部躲入了邠宁军驻军大营。
常大川不敢擅闯邠宁军大营,于是亲自留下监视,派人回奉天报信。李茂马不停蹄赶到邠州时,李先奕正率部星夜赶来。
龙首山毕竟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们只探听到罗令则人被带到了邠州,却没搞清楚人究竟被拘禁在哪,好在常大川知道。
常大川旧日曾随李先奕在洛阳见过李茂,知道二人交情不错。今年春,李先奕率部进逼长安城外,与俱文珍内外呼应,预备扶舒王李谊继位,却没想到最后时刻被李诵翻盘,功亏一篑。
自古以来宫廷斗争都是无比残酷的,李先奕能全身而退,并改任奉天镇兵马使,托的是李茂的福,这一点身为李先奕心腹的常大川心知肚明,故而李茂要他帮忙,常大川心甘情愿,这哪是在帮李茂的忙,这分明是帮自己的忙嘛。
第334章夜袭
关押罗令则的这座驻军大营,据常大川的观察,至少有八百人马,且距城仅七里之遥,一旦有事,城里驻军随时都能赶来驰援。
邠宁军一直想改隶神策军名下,第五守亮也有意收编,所缺的只是一些细节没谈拢。邠宁军的节度使李演正是第五守亮的得意门生。
而自正月那场宫变后,第五守亮就和李先奕彻底闹翻了,而今更是处处找茬恨不得置李先奕于死地,罗令则前脚被刘凤山接进大营,后手就被劫持到邠州,并躲入邠州驻军大营,这难道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必须抢在宁州军赶到之前把罗令则抢出来。”
李茂料定这将是一场恶战,他的目光从部属脸上逐次滑过,最后落在了丘亢宗的脸上。
丘亢宗却低着头,这无疑是场恶战,恶战他不怕,在京西的戈壁上他经历过的恶战已经数不清,但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恶战,他害怕。
“为了一个罗令则,值吗”
丘亢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心存这个疑问的并不止他一个。
“你怕了你若怕,便留下望风,我带队人。”
李茂当面激将,不给丘亢宗任何退缩的机会。
丘亢宗面赤如肝。
“听我的好消息吧。”
为了捍卫尊严,丘亢宗豁出去了。
追随他多年的八十弟兄霍然起身,铁甲锵然。
常大川也站了起来,他平生最敬佩勇猛的汉子。
“我随你一同赴死。”常大川豪气地说道。
“多谢,我们是去救人,不是去送死。”
丘亢宗的八十弟兄里有人冷冷回道,常大川羞的面红耳赤。
借着夜色的掩护,丘亢宗带着他的八十弟兄悄然而出,似一匹夜出捕猎的斑斓虎。
李茂重新部属,做好了得手后带着罗令则撤退的准备,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
深冬的夜风酷烈的像刀子,钝刀子割在肉上,彻骨生疼。
夜半三更时分,邠宁军的大营里燃起了大火,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天。
邠宁驻军见城外兵营被袭,却不敢轻动,不是领军将领见死不救或缺乏勇气,实在是麾下士卒有六成以上患有夜盲症,夜晚外出视物不清。
这给了丘亢宗以极大的便利,他的部属因为常干夜活,都没有夜视方面的障碍,因此一旦突破了邠宁军大营,砍杀了巡夜警卫后,便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因为多半士卒患有夜盲症,军营里的夜晚气氛格外肃杀,各营士卒都被领军将领拘在营房里,不得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