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川道:“没事,咱哥是个精细的人,肯定早回去了。”
韩义和胡川要找的人叫张鹤,是夏绥银节度使府的一名普通牙将,见在副使杨慧琳手下办差,昨天下午他被杨慧琳唤入值房交代了一件差事,半下午人就走了,韩义和胡川并不知道他去了哪。
今早二人刚进府当值,押衙常荣臻就冲过来拉住他二人问张鹤在哪,说副使杨慧琳急找,张鹤昨天下午就是跟常荣臻走的,他尚且不知去了哪,韩义、胡川又怎么知道二人素恨常荣臻仗势欺人,便一口回绝不肯帮忙。
目送着常荣臻哭丧着脸离开,韩义对胡川说:“副使是个急性子,他要找咱哥,咱哥人却不在,时间拖久了难保不迁怒于咱哥,咱们得去知会哥一声。”
二人寻遍了张鹤平常爱去的地方,都没找着人,无奈才去他家找,这一找还真找着了,平素不怎么归家的张鹤今早不但回了家,还把他的黄脸婆炮制的舒舒服服,竟少有的在脸上涂了胭脂抹了粉。
张鹤早年演过百戏,身子骨练得异常柔韧,能钻进常人进不去的缝隙。杨慧琳听闻要来夏州,就与舅父韩全义商议,欲贿赂李茂为其所用,韩全义要杨慧琳监视李茂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以判断其人是否可以拉拢利用。
杨慧琳让人在迎宾馆的客房天花板上造了个夹层,夹层的板壁很厚,这样李茂的卫士用棍棒敲击时发出的声音就显得沉闷均匀而不易被察觉里面藏了人。
夹层造好,杨慧琳看了很满意,只有一个问题,夹层空间有限,一般成年男子根本钻不进去,找个瘦弱的少年倒是可行,又担心禁不住下面的诱惑弄出响动坏了事。
杨慧琳听说军府里有个牙将叫张鹤,其人旧年演过百戏,身子骨柔软异于常人,人过中年,又是个只喝花酒不嫖ji的无能鼠辈,这才破格召见,一番叮嘱后把张鹤打发去干这件事。
谁知这张鹤一早从夹层里出来后,竟不知所踪。杨慧琳又气又急,又担心机密外泄,这才把具体操办此事的押衙常荣臻一顿臭骂。
张鹤回了趟家后,便一路小跑回到军府,到底还是差了一步,杨慧琳骂完常荣臻后便带着夫人去陪李茂用早餐了。张鹤悄悄来到饮宴厅外,一眼就瞥见了坐在李茂身边的小茹,小茹的身份虽然只是侍妾,却因李茂的宠爱,韩全义夫妇倒也没有慢待。
骤然被提升到钦差夫人的高位,小茹容光焕发,整个人从内到外都焕发着迷人的魅力,加之妆容得体,钗环精贵,此刻的小茹在张鹤的眼里简直就是天仙下凡,顿时把号称夏州第一美、夏州第二美的韩全义、杨慧琳夫人给比了下去。
张鹤恶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杨慧琳瞥见张鹤,借故走了出来,到偏僻无人处,张鹤把昨晚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禀报给了杨慧琳。
杨慧琳对李茂给自己的评价是满意的,对李茂爆发出的惊人战斗力是由衷钦佩和心怀淡淡醋意的,临走之前他又一次地问道:“他昨晚跟那个,真的有三次”
“三次,每次一炷香。”
杨慧琳坐回座位,再次望向李茂和小茹时,心里明显变得不平衡起来。
第345章布子
心里不平衡的还有张鹤,在军府混了大半辈子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别将,说是将,其实就是个兵头,在军府里像他这样的将没有三百也有两百五。
想在两百五十人里脱颖而出,谈何容易
昨天下午节度副使杨慧琳忽然把他唤入公廨,说有事交代,众兄弟都说他是时来运转了,副使要重用他了,副使是节帅的亲外甥,攀上了这棵高枝儿,以后的锦绣前程还不是指日可待
张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击晕了,他承认自己走进杨慧琳的值房时腿脚都有些漂浮,但也正应了那句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杨慧琳让他像狗一样爬进天花板夹层,伏了整整十个时辰,去偷看偷听人家夫妻房。
听的焚身,却又无处释放,一个月领到手的那点衣粮饷钱只够养家糊口,想出去喝个花酒还得左思右想,掂量半天,即便咬咬牙去了,也是抠抠缩缩伸不开手,张鹤是个有良心的正派人,做不到宁饿儿子也要面子,可在那烟花之地没钱就没地位,花枝招展的美人儿只往财大气粗者的大腿上坐,陪他喝酒的胡姬年纪赛似老母,腰杆赛过水桶,比家里的黄脸婆还要不堪。
“人活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意思。”张鹤心情黯淡,充满了挫折感。
“大哥。”
“大哥。”
迎面过来的是韩义、胡川两兄弟。
“你们来了。”张鹤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韩义是当初他从充军的囚徒里挑拣出来的马弁,后看他为人忠义、憨厚,就抬举他做了骑手,这小子脑瓜虽不大灵光,却肯下死功夫,一来二去竟让他练成了一身的好武艺。短短几年间就升作了骑将,比他只矮一截。
胡川跟他一样,这小子看着精明,实际比韩义还憨。
张鹤的脑子里此刻正被一双白晃晃的细长腿塞的满满的,耳畔总萦绕着那一声声令人鼻血奔涌的喘气。
“哥,有个人想见你。”
韩义连喊了三遍,张鹤才回过神来:“人谁”
“长安来的,说有笔买卖,想请哥抬抬手。”
“又是贩私盐吧,告诉他找错人了,咱不干这个。”
“不是,是正经买卖,卖土布的,乱石寨要课三分税,他不肯交,货就给扣了。听闻哥的忠义名声,慕名而来。”
胡川这话半真半假,是有个人在乱石寨被扣了货,不过不是土布,而是四十副品质优良的改良型明光甲和三十张一等骑兵弩。这些东西从长安军器监倒卖出来,运到大漠上一出手可获得百分之六百的利润。
“哦,人呢。”
“就在门外。”
求见张鹤的人自称叫胡万,凤翔人,在长安做买卖。韩义仔细打量了这个人:是个生意人,但没做过大生意,人很精明却还没被铜臭薰坏良心。
这样的人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但张鹤还是不打算帮他这个忙,他位卑言轻,乱石寨那边未必肯买他的账,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豁出老脸去,张鹤以为不值得。
胡万推过来一袋钱,一大袋钱,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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