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道:“所以要加强监管,怕只怕有一天我们的监管者也了,那就一烂到底了。”韩真知道:“所以我常说不能让太聪明的人去做官,聪明人扎堆就要玩心眼,到时候欺上瞒下,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让大老粗去做官,玩点小聪明,你一眼就能看透,一把就能掐住他的把柄。”韩真知道:“傻瓜做官,怎么治民,还是得聪明人,可人太聪明又容易做手脚,真是左右为难啊。”
石空抬腿在二人屁股蛋子各踢一脚,喝骂道:“世间就剩你们两个聪明蛋,自古学而优则仕,圣人的智慧还不如你们两个二把刀笑话。”
李茂走访过东、南、西、北四座市场,又在几个商业繁华的坊市走了走,所见所闻让他略感欣慰,民间的创造力是巨大的,仅仅只是大半年时间,一切都就似乎缓了过来,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大半年时间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干,只是管住了向百姓伸手。此外辽东市面能有今日的繁荣也与打通了通往中原的商道有关,但凡稍有眼光的商人都会看出“政通人和”的辽东蕴含着的巨大商机。
距离刺史府不远的一条街上,坐着一长溜衣衫褴褛的流民,跪地向行人乞讨。
胡斯锦道:“哪来的这么多要饭的,败坏形象,让人以为我辽东尽是叫花子呢。”
韩真知道:“而今州县两级官府形同虚设,官吏太少,权力太小,能不管的都不管,以前是管的太多,现在是什么都不管,怎么就不管管呢。”
石空喝道:“管什么管,在家没饭吃,来城里讨口饭吃也要管。你们是没受过苦,等你们哪天”
韩真知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说:“石大爷这话不说也罢,我们跟定茂哥,怎么会沦落到没饭吃,你说这话是何居心”
石空先是一愣,脸膛腾地红了,默默地举起钵盂大的拳头,韩真知连忙赔笑讨饶。
前面就是柳条巷,众人收敛了笑容,自薛青裹、薛丁丁父女涉嫌暴动起,柳条巷的薛家大宅就门可罗雀了,薛青裹被软禁在家,接受保安局的讯问,至今没有结论,因此这层关系薛家的旧部亲友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愿意靠上来讨晦气。
李茂望了眼黑漆漆的大门和威武肃立的卫卒,眉头倒是一皱:有些事可以冷处理,用时间消磨记忆和热情,慢慢地拖过去,但有些事注定是绕不过去,譬如薛家这件事,终究是绕不过去的。
一别数月回来,最兴奋的自属兰儿,只是这次李茂没有给她机会,一声不响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兰儿兴奋之余,嘴巴又撅的老高,双眼能喷出火来,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李茂。
李茂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到晚上,觑了个机会把兰儿拖入书房,酣畅淋漓地解了个馋。
看到汉子一如往日般威武雄壮,兰儿彻底放心了,看起来此番出巡真是为了清心修行,而非去见什么红珠姑娘,汉子虽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却还不至于想秦墨那样扒到碗里都是肉,见谁都吃。
摆平了兰儿,李茂去了一桩心事。二人手拉手漫步到梅园墙外时李茂故意放慢了脚步,兰儿机敏地意识到了什么,咳嗽了一声,说道:“她也是一时糊涂,做出了这样的蠢事,不过她事后已经改悔了,求我们给她说情呢。你,你想原谅她就原谅她吧,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说起来她还是个孩子呢。”
李茂握着兰儿的手:“难得你能这么通情达理。”兰儿道:“什么话,我平日就胡搅蛮缠吗好,就算我平日胡搅蛮缠,那也是闲着没事跟你撒撒娇,遇到正经事,我几时胡搅蛮缠过了算了吧,你真把她逼上了绝路,心里也不会好过,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李茂道:“当初若她得手,你说她会不会放过你”
兰儿认真想了想:“不会,这孩子脾气是孤僻了些,性子也急躁,但本性不坏,她不仅不会为难我们,还会尽力保全我们,这个我敢打包票。”
李茂沉默了一会,神情有所缓和。兰儿把手抽出来,示以鼓励的目光。
虽然只是初秋,梅园里却是一派萧瑟,门内门外共有四位卫士、四名仆妇,见到李茂,躬身行礼,李茂冲他们点点头,说道:“明日你们就不必过来了。”
众人愣怔了一下,明白过来,躬身施礼,然后撤去。
李茂绕过影壁,用同样的话支走了另外两名仆妇。鸯儿已经迎了过来,恭恭敬敬行礼,李茂握住她的手,说:“比先前瘦多了,难为你了。”
鸯儿有话想说,咬了咬牙,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到了门前,将门关上,任李茂一个人上楼去。
薛丁丁正临窗抚琴,她爱好声乐,但琴艺一般,辽东没有好琴师,她纵然聪明所能达到的高度也有限,她的琴艺甚至还不如兰儿,只是兰儿性情浮躁,没心思抚琴。
李茂一上来,她就觉察到了,却没有停手。李茂也没有打搅她,只是站着静静地听,一曲终了,薛丁丁按了琴弦,硕大泪珠滚滚而落。
她转过身,向李茂大礼参拜,流泪说道:“父亲是无辜的,万千罪过都在我一人”
李茂扶起她,用粗硬的手指为她揩去泪水,扶她坐下,鸯儿恰到好处地送来了茶水,李茂接过茶盘,二人对视了一眼,鸯儿轻盈地退去。
李茂捧了碗茶递给薛丁丁,薛丁丁赶忙起身接住,李茂不坐她也不坐,李茂落座端起茶碗压了压手,示意薛丁丁坐下来,这才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弄清楚了,薛城主是无辜的,你被祝颂、韩江月、欧阳三他们蛊惑,这三个人都是江洋大盗,昔日被保安局逮捕关在东州大牢,马和东把他们放了出来,他们欲报恩,就来哄骗你。你年幼涉世浅,吃他们骗了,我不怪你。”
薛丁丁抬起头来,泪眼相视,又拜了下去,说道:“我非吃人哄骗,我我有罪。”
李茂弯腰扶起她,握着她的手含笑安慰道:“马和东扯旗造反,响应者数以万计,我杀了一些人,大部分却都赦免了,他们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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