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绛目视青天,悠悠说道:“关中是块好地方啊。”
低下头,平视着李茂,劝道:“西京已定,还是奏请陛下回銮吧。”
李茂茅塞顿开,立即助李绛开府,出任西京留守,安定长安,又联名上奏李瀍,请立即回銮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李瀍自然是不肯轻易回来的,在洛阳他还能倚仗朱克融、突吐成骅和李全忠、刘悟、韩弘周旋一番,回到长安岂非落入李茂的牢笼中再者,即便他肯成行,李全忠、刘悟、韩弘又岂肯放手
李瀍遣使至长安,改封李茂晋王,实封五千户,加李绛司徒,封梁国公。又将裴仁勇明正典刑于洛阳闹市,遣使追捕裴仁静、裴仁渠二人。却只字不提回长安的事。
一切都在李茂的预料之中,皇帝不肯回京便是对臣子的最大不信任,但臣子姿态已尽,问心无愧,可以面对天下。
当然一个身兼幽州、河东两大强镇节度使,实际控制幽州、河东、河中、安远、龙泉、扶余、辽东、燕北、成德、淄青、营平等十一镇,拥兵近百万,占据关中腹心,窃据长安的臣子总是格外引人注目,李茂不得不有所准备。
关中之地必须如铁桶般控制起来,以京兆府为核心,周边的潼关、武关、散关、萧关等雄关要隘都必须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凤翔、灵武、邠宁、鄜坊、泾原必须直接在自己的掌控中,丰州、夏绥、振武等人也不能允许敌对势力存在,这些都来不得半点马虎。
李绛告诉李茂他的家里有皇宫的宫女,等于是把身家性命交在了李茂的手里,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一定能看出大势所趋。自此以后一定会一心一意地辅佐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的留守府大门敞开,正在广纳人才,目标是为李茂储备建国所需的各类人才。这一点谁都不说,却个个心知肚明。
李茂将五万大秦军按幽州军的编制编练成五个师,归属神策军建制,称作关内五军,分别交给朱邪执宜、尹牧、李先奕、刘凤山和严秦指挥。
奏请以朱邪赤心为灵武节度使,尹牧为泾原节度使,刘凤山为夏绥节度使,李先奕为凤翔节度使,严秦为鄜坊节度使。李瀍一一诏准。
自此关内要害都已在李茂的掌控之中,李瀍虽然已对李茂生疑,短时间内却还不敢指斥其有异心,这段时间就是李茂的机遇期。
第693章进取的脚步不能停
裴仁勇是交了出去,罪魁祸首谁敢包庇但对于裴仁勇所用的朝廷大臣,李茂是不打算再往外交,比如像右丞相郭钊,左仆射郭良、京兆尹郑训等。
郭良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忠诚,长安方定,李茂还需要他稳定长安,对四海会现在是边限制边使用,自然是不能交给洛阳的。郭丞相钊是太皇太后郭氏的兄长,大唐声名煊赫的郭氏家族的扛旗人物,虽然一时糊涂上了贼船,但当政期间并无实际权力,基本是个傀儡,而且他还利用手上仅有的一点权力做了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譬如他成功阻止了裴仁渠砍伐太庙正殿门前的两棵千年银杏树,也曾劝阻京兆尹郑训不要冲击十六王宅。
这样的人还是要保的,否则就要得罪一个大家族,再说即使是送去洛阳,也让皇帝为难,伪丞相是做了的,不处置难平天下悠悠之口,处置的话就要割自己的肉,真是两难啊。
做臣子的怎好让皇帝为难呢,故而李茂决定冷处理此事,令郭钊在家闭门读书,以反思己过。
至于京兆尹郑训,李茂保他自有自己的考虑。郑训当年被仇士良做替罪羊,为了保命逃出了长安城,他手里握着仇士良作恶的证据,仇士良也不敢逼迫太狠,搞个鱼死网破,大家都没脸,便睁只眼闭只眼,放了他一条生路。
仇士良倒台,李瀍亲政,郑训几度上表自辩,李瀍都没有搭理他,但也没有追究他的罪责。因为郑训的手里不仅拿着仇士良的短处,也捏着李瀍的丑闻,皇帝也是投鼠忌器。郑训不得重用,心里不甘,便隐居在长安近郊,窥视朝中动静。
李瀍狼狈逃出长安,裴仁勇在太极殿登基称帝,建国号大秦,内挟四宫太后、宗室百官、阖城百姓为人质,外有吐蕃人撑腰,郑训错判了形势,觉得机会来了,裴家兄弟即便不能一统天下,做真皇帝,也能窃据关中,割据偏安。毕竟人家有吐蕃人撑腰嘛。
裴家兄弟入主长安,也急需有实力的官员站出来捧场,前任京兆尹还是有些分量的,出来帮他站台,彼此都有面子,再有一个郑训做过多年京兆尹,对长安的情况很熟悉,又有掌控数千京兆逻卒,维持整个长安城治安的经验,这正是裴家兄弟需要借助的。
于是他官复原职,做了大秦国的京兆尹。大秦因为建国仓促,一切礼教制度都照抄李唐,除了国号由“唐”改成“秦”,其他一切照旧。以至于大朝会时常有大臣不自觉地冒出“皇唐”、“我大唐”等大逆之词来,好在裴家皇帝心胸宽广,只翻白眼,不予深究,否则仅此一项就得杀的朝堂上血流漂杵。
郑训在裴家兄弟手里是很好的看门狗,李茂也想用这条狗。李茂授意蔡文才私下向郑训许诺将来为他脱罪,让他以戴罪之身暂摄京兆府事,维持城中治安。
郑训焉能不知此中的凶险,但他已走投无路,只能硬着头皮搏一搏了。上任京兆尹后,为了脱罪自然是战战兢兢、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且绝无半点怨言。
这一点,李茂还是满意的。
“关中大局看似大定,其实激流暗涌,危机四伏。文饶从南方回来,带回的粮草不足一季之用。洛阳激斗正酣,暂时还能维持,但说不得哪一天彼此翻了脸,漕运就断了。指望从河中、河东运粮更是天方夜谭。关中缺粮,暂时无法彻底解决。再有,长安城内这么些李唐亲贵怎么办,很烫手啊。”
李茂进城之后住在幽州驻上都进奏院里,为策安全将四周十几家客栈全部包下来,驻军拱卫。田萁也由暗转明,重新出来辅佐李茂。
听他道出心里这些隐忧,田萁只是淡淡一笑:“说起来是你心不够狠,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地答应裴仁勇投诚,他用一颗人头换取了兄弟新生,你呢,却陷在了这个泥潭里。”
“你的意思是逼他放把火烧了长安城”
“长痛不如短痛,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或者你说的对,我的心不够狠,可真那么做了,我的心就太狠了。一个人的心狠到这种程度与禽兽何异你的敌人恐惧你,你的伙伴也恐惧你,终究难成大事。裴仁勇肯向我投诚,恐怕还是认为我这个人为人做事留有底线,多少还讲点信用吧。夏绥的陈伯浪肯交出兵权,只怕也是这个原因。”
田萁笑道:“是,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