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待到傍晚时分,宁樱挎着一只竹篮出了门,翠翠把门掩上。
街坊邻里同她打招呼,问道:“姜娘子这时候还要出去呀?”
宁樱应道:“出去拿点东西。”
她一手挎着竹篮,一手把玩着一枚铜板,走得漫不经心。
福临客栈离石桥街很近,要不了两刻钟就能到,宁樱过去时李瑜刚用完饭,正饶有兴致地看一本县志。
她刚进客栈,就见梁璜在门口候着了,他也没有多说其他,只闷着头把宁樱带到了天字号房门口。
宁樱敲了敲门,说道:“二公子,妾身来了。”
屋内传来李瑜回应的声音,宁樱正要推门,却被梁璜拉住,用眼神示意她打开篮子要检查。
宁樱倒也没有为难他,揭开竹篮,里头只有女人的私用之物,并无利器。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梁璜这才放心退下了。
推开门,见李瑜半靠在榻上看书,宁樱道:“灯下看书,恐伤了眼。”
李瑜抬头睇她,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姜娘子没胆量来呢。”
宁樱把门掩上,款款走了进去,笑吟吟道:“这么俊的郎君从京中送上门来,岂有推出去的道理?”
李瑜失笑,指了指她道:“嘴硬,我看你多半是把我祖宗十八代都咒骂了一番。”
宁樱仍旧笑眯眯,“阿樱不敢。”
李瑜冷哼。
他一身轻便的交领衣袍,袖口肥大,连腰带都未系,就那么松垮地套在身上,露出来的手腕白净,指骨修长匀称,随意地坐在榻上,处处都透着美人的风情。
宁樱站在那儿欣赏了一阵儿。
不可置疑,那人当真是尤物,年轻俊美,眉目如画,体态匀称修长,仪态端方,又有一身文人特有的君子风骨。
那种矜贵的文秀气质是需要良好的家世教养才能熏陶出来的,它需要祖辈日积月累的创造,才能造就出良好的条件去供养出这般优秀的子孙。
见她骨碌碌盯着自己瞧,李瑜道:“去把你那张脸洗干净了再来,勿要坏了我的兴致。”
宁樱“啧”了一声,露出几分不屑,好奇问:“这样的阿樱,郎君可还喜欢?”
李瑜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我方才从县志里看到这样一个异闻,说有一个女鬼,专门披上貌美女郎的皮囊去骗取男人的心,阿樱啊阿樱,你说那女鬼可不可恶?”
宁樱轻笑起来,回道:“谁让男人贪色呢。”
屋内空间宽敞,有两间相连,宁樱去另一间洗脸。
她把篮子放到桌上,心想这小公主到底娇养惯了,住这样的上房不知得花多少钱银,简直奢靡。
角落里有一只小炉子,上面的铜壶里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只桶,桶里有清水,可自行供应。
宁樱取来铜盆洗脸,听到隔壁的李瑜道:“我听市井传闻,说你嫁过三回,克死过三个男人,我算是哪一个?”
听到这话,宁樱愣了愣,边擦脸边道:“郎君从哪里听来的?”
李瑜:“你甭管,我就问你,我算哪一个?”
宁樱轻笑出声,回道:“自然是最初那个了,人生得俊,每月还有二两银子支使。”
李瑜:“还能给你暖被窝,是吗?”
宁樱彻底乐了,忍不住探头道:“郎君还挺有觉悟。”
李瑜又气又笑,指了指她道:“市井里就是这么传的。”
宁樱撇嘴,“寡妇门前多是非,人家要在背地里议论,也怪不得阿樱。”
李瑜冷哼一声,放下书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问:“袁杰说你当初在秦王府有引诱过他,是吗?”
宁樱似笑非笑,眨巴着眼睛狡黠道:“郎君可信?”
李瑜看着她没有说话。
宁樱的老奸巨猾在这一刻充分地体现了出来,“阿樱从未离开过郎君半步,若要在郎君的眼皮子底下引诱袁中丞,且还不能被郎君察觉,这事儿可不是一般的难办,要么是郎君眼瞎太蠢,要么就是阿樱吃了熊心豹子胆,郎君觉得呢?”
李瑜再次被气笑,“你骂我。”
宁樱:“阿樱可不敢,倒是郎君挺有一番手段,用身契来放长线钓大鱼,可着实让阿樱防不胜防。”
李瑜哼了一声,“我若不用身契做饵,岂能把你找出来?”又道,“我再问你,当初你才进袁家时为何闹自缢都不愿回秦王府?”
宁樱狡辩道:“自然是被郎君伤透了心,送出去的东西犹如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来的道理?”顿了顿,“就算收了回来,也多半是被打发到庄子里,这样的前程,阿樱可不敢要。”
李瑜看着她不说话,只觉得眼前这女人真跟县志上讲述的画皮鬼一样,披着一张讨他喜爱的皮囊,干出来的事却天壤之别。
以前袁杰说她狡猾如狸,当时他还不信,现在看到她,那股子活生生的狡灵劲儿,他恨不得自插双目,以前怎么就眼瞎得这般彻底呢?
李瑜的心情一时复杂得难以言喻。
宁樱把脸清洗干净了过来,那张清秀温婉的脸庞在烛光下透着淑雅宁静,正是他喜欢的模样。
李瑜盯着她的脸,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哪哪都长在他的心尖儿上。他现在无比失悔,当初怎么就犯了蠢,把她养成了他喜欢的模样?
如今人跑了,心也跟着丢了,结果寻回来却发现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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