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贫轻轻一叹:“多半无法一蹴而就。但是否无功,却不能断言。”
谢沧行点点头,又问:“那之后呢”
一贫续道:“鼎乃周鼎,则是天子皇权之征”
闻言,谢沧行悚然一惊:“什么莫非要改朝换代”
一贫摇摇头:“未必尽然。青石常说,天命有道,却未必可知。此次客星晦明不定,轨道又极其纷繁,他虽测算良久,却连他自己都并无把握。”
谢沧行若有所思:“晦明不定,是否代表外敌内部也有隐患”
一贫表情凝重:“这便不得而知了。根据测算结果,客星入鼎的机率虽然很高,但擦肩而过、偏离周鼎,却也不无可能。这之后的轨道,连青石都只能大摇其头、毫无头绪,足见星轨之晦涩不明。我们也只能继续静观其变。”
谢沧行长长叹息:“不论如何,这世间怕是少说也要乱上三十年啊”
闻言,一贫也沉默下来,两人心中都沉甸甸的,仿佛压上了千斤之重。烛光晃动在杯中的醇酒之上,荡出忽明忽暗的波光,但两人却许久都没有再去动它。
良久,一贫忽然笑笑:“师弟无需忧虑,天道循环,否极泰来。你可知周鼎之后正是进贤英雄辈出、贤才当道,岂非逢凶化吉之兆”
谢沧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杯中残酒,凝重的脸色忽然一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双手交握放在脑后,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只希望三十年后还能有今日的好酒可喝,好菜可吃,就够了。”只见他一派悠闲地往后一靠,又是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江湖散人谢沧行。
一贫闻言哈哈大笑:“不愧是罡斩师弟”边说,边又提起酒壶斟满两杯,“现在你该明白了我等为何明知有你还会派遣凌波前来了吧”
谢沧行的注意力被美酒吸引,半晌才回过神来,略一思索,一拍大腿:“原来如此你们是在准备三十年后的七圣。”
“正是。”一贫笑道,“凌波心怀悲悯,为人稳重负责,很有成为七圣的潜质。不止凌波,你徒弟也是人选之一。”
“铁笔”谢沧行奇道,连忙摆手,“那小子怎么行你们还是换人吧”
“什么那小子早都跟你一样高了”一贫哼了一声,“我说你这闲云野鹤成天也不知晃荡到哪个犄角旮旯,偶尔也该回山看看,徒弟已经成了后辈弟子中的佼佼者,总共也没见着师父几面。”
说起这,谢沧行有些心虚,辩驳道:“他用不着心再说,你好意思说我吗你在山上的日子也不比我多几天”
“所以我才不收弟子呀”一贫痞痞地一笑,吊儿郎当的样子和谢沧行如出一辙,如果暮菖兰看到了,一定会大摇其头说他们蛇鼠一窝。
谢沧行作势叹气:“幸好咱们蜀山只出了你我两个无赖,不然可就糟了。”两人相视大笑
正文章十二蜀道之难5
谢沧行一边在狼藉的盘中寻找着漏网之鱼,一边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派凌波来,也是为了寻找三十年后的贤才吧”
一贫看了看他,再度举起了酒杯,语气轻松得仿佛谈论的是今日的天气:“师弟猜的不错,正是为了三十年后的贤臣良将,甚至是明君。”
谢沧行动作一顿,撇撇嘴:“你还真敢在太济观里说这种话。”谁不知道太济观和当今皇族贵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怎么师弟喜欢这里”一贫笑问。
“怎么可能”谢沧行嗤之以鼻,“我只是可惜了这好酒啊看来我得趁着还有的喝抓紧点。”
一贫不禁莞尔,右手轻轻转动着酒杯:“师弟何必忧虑什么皇室宗亲、什么名门大派,都是白云苍狗、过往云烟。倒是这美酒佳肴,才能屹立数百年而不倒。”
谢沧行停下酒杯,若有所思地垂下头看着手中的美酒:“是啊真不知数百年后,是否还有蜀山。”
一贫悠然一笑,神采中自然生出一种练达:“道之长存,自有蜀山。是否是今日之蜀山,又有什么干系”
谢沧行摆摆手:“算了算了,百年之后的事想也白想。”
“那咱们还是说说三十年后的事吧。“一贫言道,“我正要问问,在你眼中,当今天下少年英杰,谁能当得起三十年后的中流砥柱”
谢沧行啧啧赞道:“那可不少。从前我还道江湖上人来人往,一代一代都会是差不多嘴脸,现在看来,这些少年人个个不简单呐真期待今后的武林会是怎般模样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夏侯家的小少爷。”
“哦怎讲”一贫饶有兴致地问道。
谢沧行答道:“他这个人,能让你一眼看清他的现在,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将来。”
“哦”一贫颇含兴味地看着他:“虽然理由相差甚远,但你与凌波竟选了同一人。”
谢沧行毫不脸红地自夸道:“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嘛说起来,小少爷和咱们蜀山还有点渊源,这也是命中注定。”边说边挤眉弄眼地睨着一贫,“师兄,没想到你还收过这么个小徒弟。”
一贫轻咳一声:“师弟误会了,那只是因缘巧合而已,并无师徒之名。再说,我入山前那一身俗家功夫,丢了也是丢了,还不如教给有缘人。”
谢沧行笑笑,没再纠缠,又道:“不过倒是还有一个人,让我有些在意。”
一贫奇道:“谁”
谢沧行皱起眉,抱臂沉思:“就是上官彦韬。此人像是个人才,但品行就不得而知了且心思深沉、心机极重,连我都看他不清。我有预感,待时机成熟,他必为乱世枭雄,这不知是福是祸啊。”
“哈哈,看来此人相当不合师弟的脾胃。”一贫云淡风轻地笑道,“日久见人心,你我暂且静观其变吧。”
月色如水,洒在江陵城的大街小巷上。谢沧行打着饱嗝,悠闲自得地走到客栈后门,翻身入了后院,轻手轻脚地向房间行去。
刚转入廊中,眼前一人斜斜倚在木头栏杆上,双臂交抱,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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