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只考虑到自己此后万勿小心,不要一个大意折在自己人手里,哪能想到这危机会这么快地应在了凌波身上
凌波这傻姑娘,出了事一定不会想着先顾着自己。只希望舅舅的动作千万不要这么快啊
龙溟更加不可能知道,术里也跟着魔翳一同来寻他,见他离去,满面忧虑地问道:“大长老,将军真的不回来这刀剑无眼,要是有个万一”
魔翳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他和我一般固执,谁能劝得住”
术里眉头皱得死紧,他不是不相信自家主子的本事,可那本事更多的是在战场上、在庙堂上,而不是在江湖这条“小阴沟”里。他偷觑了一眼魔翳莫测高深的侧脸,心中无奈刚才还埋怨将军纵容二殿下,自己还不是一样
这话他自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是单膝一跪,郑重行礼:“请大长老准许我参与追捕。”
魔翳挑眉看他:“你应该明白,对他另眼相待就会暴露他的身份,反而更加凶险。”
“属下明白。”术里回道,“我不会贸然行事,请大长老成全”
魔翳打量着他,淡淡说道:“让你做个护卫,还真是屈才了。很好,我正有要事托你去做。你速速让夜影跟上夏侯瑾轩这三个人,一旦探明去向,立刻回报。”
术里怔了怔,心道这么做不也会暴露将军的身份吗再一看魔翳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蓦然醒悟,大长老这是要下杀手,而死人自然不会怀疑什么。
只要该死的人死了,将军也就不得不回来。
术里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大长老的意志,果然无人可拂逆。他连忙点头,领命而去。
因此,不论夏侯瑾轩他们动与不动,都逃不过这一劫。
回到此刻,龙溟与谢沧行这两个分不清是敌是友的人在行行垂柳的阴影中小心翼翼地潜行。
谨慎归谨慎,两人的速度却着实不慢,都想尽早赶到会合地点。
突然,他们相继停了下来。弯月的微光投射下来,只见一棵柳树上齐齐地插着三枚透骨钉。
二人立时警觉,四下打量,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声。地上,又找到几枚落空的暗器,仔细瞧去,却没有标示主人身份的痕迹。几行散乱的足迹沿河而去,想来刚有过一场打斗,且人数相当可观。
此处离灞桥已是不远,这痕迹不会跟夏侯瑾轩他们有关吧
灞河依旧静静流淌,四周平静得吓人,好像地上的暗器、脚印都是骗人的一样。
谢沧行叫了龙溟一声,神色凝重地指了指地上,杂乱的足迹之中,依稀可辨几个轻浅的印子。
龙溟手指一抖,脱口唤道:“凌波”心中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登时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去。
凌波单膝跪在摇摇欲坠的木桥上,手中的刀高高举起,眼神专注地看着刀刃即将落下的地方,因受伤与疲倦而苍白失血的双唇早已不复往日的红润,却依然平静地笑着,此情此景,平添了一股惊心动魄的味道,却又显得那样怪异。
以至于那个想要阻止她的男子竟被震慑住,动作顿了一顿。
就这么一顿,凌波手中的刀就落在了木桥上。只听得一声沉闷的钝响,紧接着劈劈啪啪的断裂声,木桥再度猛地一沉,呼喝声、落水声纷纷响起,没有落水的人则更加拼命往岸上跑去,一时混乱不堪。
可这样剧烈的动作,反而会加速木桥的断裂,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不过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那汉子登时回神,自知逃走无望,愤怒之际一声爆吼,再度举刀劈下。
夏侯瑾轩与暮菖兰注意到了异状,不由得齐声大喊,可他们二人身边都是人山人海,根本无力相救。
凌波已经耗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再也抬不起手来,闭目等死
正文章三十三劫后余生7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汉子的胸腹间突然穿出一柄利刃来,他圆睁双目,死死地瞪着剑尖,扑通一声,落入了湍急的河水,到死都不明白这道夺命符是怎么凭空而降的。
突来的变故让凌波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可还没来得及看清救命恩人的样貌,忽然喀喇一声,木桥再也承受不住折腾,彻底断裂了。
凌波脚下一空,身子猛地一沉,很快,一只臂膀缠上了她的腰,止住了坠势,一股大力带着她腾空一跃,险险地落在了岸边。
凌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散乱的目光好容易才找到焦点。救她的人穿着和其他追兵一样的衣服,熟悉的脸上露出了惊魂未定的表情。
凌波的脸上依次闪过出乎意料的茫然,劫后余生的惊喜,和无比的感激,喃喃唤道:“沈公子”
此人正是沈天放,他扮作追兵的模样混进其中,一直在装模作样地掠阵,趁人不注意再打两下黑拳,就等寻着适当的时机出手相救,不曾想怀中的女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竟然如此烈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幸好他反应快,拼了命地挤上了桥,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发难,不然凌波可就真要香消玉殒了。
就在此时,另一名灰衣蒙面的男子也突然反水,挥剑就向“同伴”刺去。
这一番变故遽起,一众追兵皆是反应不及。只听那灰衣人喊道:“还等什么先脱身再说”
暮菖兰闻言一震,脱口唤道:“远哥”
那被她称为“远哥”的男子劈手刺翻两人,没好气地喝道:“专心对敌”
暮菖兰连忙收敛心神,手中的剑更是如银蛇一般舞动。
援兵现身,对夏侯瑾轩来讲远胜于久旱逢甘霖,本已是强弩之末,又爆发出一股子力气,与众人合力杀出一条血路来。沈天放背着凌波紧紧跟在后面,几个起落,就钻进了林子。
一番恶斗,原本人多势众的追兵已是零零落落,更多的同伴又被阻在对岸过不来,只能焦急叫骂。再看看眼前,幽深的林子在暗夜里更显诡谲,一时竟无人敢踏前,眼睁睁地看着那几道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术里站在远处,默默地看完了整个过程他就是发出那声“狮子吼”的人。想不到这样凶险的死局,竟还是被他们逃出了生天,大长老想必会十分失望。
但,这或许就是上天的旨意。
狭路相逢勇者胜,贪生者必死,效死者必生。原来汉人之中,也并不全是贪生怕死的懦弱之辈。
他最后看了一眼一行人消失地方向,转身离去。
这一番死里逃生,夏侯瑾轩三人心中的翻腾不必言说,自是百感交集,对于沈天放与暮远松从天而降,虽然有一肚子疑问,可此时却谁也顾不上问一句。
直到凌波嗫嚅道:“沈公子,我可以自己走”
沈天放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四下看看,对暮远松说道:“歇一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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