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脸招牌式的笑意,锐利而含蓄的目光好似也从枝叶间那斑驳的阴影中捕捉到了什么,久久不愿意挪开。
俄而,孙瑾瑜跳落了下来,虽然没有大的声响,但却没有像爬上去时那么小心翼翼了。做过运动的他应该能有个好觉了至少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因为站岗的人不再偷懒了
正文第四十六章邻家木匠
虽然孙瑾瑜对昨晚的事只字未提,但第二天一大早仇昌还是告诉大家:根据锦衣卫的线报,短期内毒龙教不会前来寻仇。在众人将信将疑的眼神中,车驾再次启程。
十七八天的光景过去了,眼看已经进了贵州地界,毒龙教的袭击却始终没有到来。好在有江湖经验老道的孙瑾瑜,和深谙三厂阉贼习性的仇昌屡次提醒,众人才一直没有完全放下戒备。有了前车之鉴,王守让和徐爱也不敢再贪恋山水,一行人只会在傍晚和遇到驿站时停下休息,连在路边碰上的客栈都不敢停歇。
没人捣乱的旅途是平淡而快速的。在这十七八天的光景里,发生的最大的、最不寻常的事就是身边的旅伴发生了变化从八个人变为了九个人虽然这第九个人只是搭王守仁便车的。
这事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的晌午,王守仁一行在四川、贵州两省交界的一座名叫“清平镇”的小镇上,遇到了李纯钧的一个熟人。人生的种种相遇是老天爷的心血来潮,还是命中早就注定,谁又知道呢
当王守仁等来到清平镇时已经饥肠辘辘,八人顾不得其他便直奔镇中驿站而来,虽然驿站的饭菜并不可口,但至少安全性高些,毕竟驿站虽小还是朝廷的嘛
众人途径镇中最大的同福酒楼时,一阵香味飘来,那是上品的“八珍猴脑”一路上受够驿站饭菜的周霏霏,说什么也要留在这一享口福。通过孙瑾瑜已经知道周霏霏家世和两人关系的众人,按不住她的大小姐脾气,再加上孙瑾瑜在周霏霏背后没少哀求大家稍微纵容她一下,也想改改口味的其他几人便由得她任性了一次。
就在众人将要走进酒楼时,一个身穿粗布麻衫、衣着上还有几个窟窿的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背对着大门倒退着出来,由于看不到门槛,一个筋斗从门内摔了出来,正摔落在“同福酒楼”的招牌之下。紧接着,从门内走出来五个手持棍棒、人高马大的壮硕汉子,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敢到这来吃霸王餐,混账东西你是活腻了吗”
这时众人才看到这个显得十分落魄的中年男子的面容。拉碴的胡子、蓬松的头发并没给人邋遢的感觉,只是令人体会到沧桑的韵味;从额头沿着右眼皮一道斜划下来直到右颧骨的巨大疤痕,配上脸上布满的因烫伤引起的一个个圆形斑点,并没有让人联想到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反而使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卧蚕般的浓眉,高耸的鼻梁,厚实的嘴唇,黑里透红的皮肤除了眼光有些浑浊外,倒真算得上是个颇具魅力的老男人
看到一众凶狠的打手,中年男子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只见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抖落掉身上的灰尘,径直迎了上去,这份气度令人心折不已看着中年男子的行为,五个打手都愣了一愣,甚至有一个看似很精明的已经呈现出了守势。
只见中年男子昂头挺胸来到五人面前,无比熟练的双手抱头、蹲坐在地,大喝一声“别打脸”,然后迅速把头埋进了腿间看着团成一个圆蛋一般的中年男子,无论是五名打手还是王守仁等八人,一时间都只有呆立当场的份。
等到五名打手反应过来,一个个气急反笑,那个先前还想着怎么防守的更是怒不可遏,抢上一步便要第一个教训他。就在棍子即将落在中年男子的后脑上时,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拦住了棍子。
“他欠了贵店多少钱,我来付”嘴角抽搐着、拼命忍着笑意的李纯钧对五人说道。
五人对视一眼,当前的一个说道:“等我们去请掌柜的”正说着,最后面的一个已经反身进了门。
李纯钧不顾身后七人诧异的目光,轻轻扶起了正感激的望着他的中年人,说道:“师傅,徒弟给您问安了”说罢,便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
莫说后面同行的七人已然木然,就连中年男子本人也目瞪口呆。李纯钧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师傅,您真的不认识小钧了”
中年男子眨眨眼,大笑道:“你是小钧你是小钧哈哈小钧,十五六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好,好,好十五六年了,我也老了”说着说着,浑浊的双眼中泪流不止。这中年男子正是那个在李纯钧小时候教他木匠手艺的邻居若对别人来说,只是教过自己那么一点手艺,恐怕此时不会如此厚待对方,但对于出身朝圣殿、深受儒家礼教影响而且本性纯良的李纯钧来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绝非虚言,更何况李纯钧从小的愿望就是拥有一双巧手,能像木匠叔叔一样发明创造出很多新奇又有用的东西
这时,“同福酒楼”的掌柜也走了出来,抬手作揖道:“是哪位贵客要为他结账”
李纯钧上前抱拳道:“不知家师欠您多少钱”
那掌柜一愣,反应过来后答道:“不多,只是一顿饭,三钱银子。”
李纯钧将那锭重十两的银子重新拿出:“麻烦您给准备九个人住的上房,一桌三人份的江浙菜,一桌五人份的北方菜,再加一份云南菜,剩下的钱除了替家师结账外,烦您让伙计买三身适合我师傅穿的衣服送到房内。若还是有多余的钱便当做打赏吧”
“好,好没问题”那掌柜的嘴都笑歪了,身边几个打手也都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家的老板,希望能得到替中年男子买衣服的肥差。
李纯钧不再看他们,回过头来向众人一点头,露出一丝抱歉的微笑,毕竟是他擅自做主要在此留宿,看到众人眼中并无责备之意,才扶着刚从激动中恢复过来的中年男子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循着楼梯走向了位于二楼的客房。
身后紧跟着的徐爱轻轻一捅李纯钧,在他耳边嘀咕道:“真够大方的不过你不是早就身无分文了吗,哪来的银子啊”
李纯钧偏过头来,暧昧地一笑道:“打赌赢的”
徐爱一愣:“和谁打赌什么赌”
“赌轮到你晚上站岗时会不会去私会王姑娘,仇昌那家伙明明都有了心上人却还像根木头似的,可被我和孙瑾瑜赢惨了”
gu903();徐爱满面通红的败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