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大量伤亡,人类与妖族紧紧挤在一起,长枪没了用武之地,刀剑也显得太长,匕、盔帽,甚至顺手拿起来的头颅都成为兵器。
十多万年来,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人类比妖族更凶残更无畏,在贴身肉搏中占据上风。
三头麒麟帮了大忙,它们四处跳跃,每次落地都能准确踩中妖兵。锋利的长角总能刺中两三名妖兵。
西介国士兵正在逐渐取得优势,就在这时,天火坠落。
慕行秋无法在一片嗜杀的情绪中独善其身,数年修行渐渐被冲破,他的情绪也在高涨,长鞭撕裂头颅、长剑斩断身躯,这一切都带给他极大的快乐,他甚至想张嘴去舔舐那些飞溅的鲜血。
可他的脑子里仍然存有一线清明,那是根本隐遁之法的功效,每一名道士都有。除非入魔,它总能充当道士的最后一道防线。
天火如暴雨倾盆,点燃了一大片妖族与人类。
慕行秋猛地清醒过来,立刻从百宝囊当中召出一只铜制葫芦,御剑飞起,吸取尚在空中的天火。
刘鼎愤怒了,战场内有太多他所认识的人,他不能忍受这种不分敌我的战术,一把夺过战车的缰绳。大喝一声,调转方向,朝中间的几辆战车冲去,那上面的符箓师级别较高。就是他们掌握着天火、雷动这样的精良纸符。
“刘鼎,你疯了!”同车的几名符箓师大叫,一时间太过惊讶,竟然没有出手阻止。
符箓师是纯粹的远程施法者。体质与普通人无异,比道士更害怕近身搏斗。
人仰车翻,马匹逃蹿。刘鼎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一名六重冠符箓师身边,抓住对方的衣领,先狠狠打了一拳,“混蛋,连自己人也杀吗?”
六重冠符箓师的级别比刘鼎高多了,可他却怕得不行,双手挡在脸前,“是太傅的命令……”
“太傅算个屁,所有人都得听公主和慕将军的命令,立刻救火,马上!”
空中的飞妖死的死逃得逃,已经不剩几只了,威胁顿减,刘鼎的逆上之举也终于让符箓师们清醒过来,纷纷祭出各类雨符,扑灭战场上的火势。
刘鼎松开手,六重冠的高等符箓师急忙爬起来,整整头冠,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敢出口,他实在有点害怕这个一冠的低等符箓师,疯子似的。
慕行秋用葫芦吸走大部分天火,可还是造成不小的损失,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妖兵的斗志与嗜杀在达到顶峰之后,被忽然出现的天火浇到了谷底,他们恐惧至极,以为大势已去,整个战场都被人类占据,于是转身逃亡,与同伴互相践踏,将后背留给了人类一方。
接下来的战斗是一场大屠杀,许多西介国士兵身上的火还没有灭,就冲上去追击妖兵。
西介国终于在南方战场获胜,可是北方战场却已崩溃。
散修这边只剩下零星几名还在坚持战斗,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逃走,欧阳槊手持两条火龙,与一只银羽斗在一起,嘴里大叫大嚷,眼看就要坚持不住。道士们则已被团团包围,地面、空中全是敌人,在妖火与毒烟的轮番进攻下,他们的防御圈子已经缩到只有一里多,而且漏洞越来越多,有几名道士倒下了,在这里没有疗伤的机会,一旦坠到地面,就会被成群的熊骑兵吞没。
但道士们没有慌乱,棋山道士杨青元甚至调侃道,“看来我是没机会度劫了,谁说战斗之后热血会消失的?我可是越来越热啦!”
杨清音双手不停地施法,嘴里打了一声唿哨,“千年是死,百年是死,二十年也是死,还度什么狗屁劫?痛快一战吧。”
辛幼陶比他自己预计得还要勇敢,他一点也不害怕,手中法器来回更换,挡住了无数道妖术,而且现自己居然还能开口大笑,“慕行秋可错过这场……”
话音未落,地面上突然专来一声巨响,这响声极为刺耳,像是一千只鸟爪在铜器表面抓挠。
拒梦鼎终于没能挡住妖火之山,半熔化的鼎身四分五裂,四条鼎足却成为妖火之山的一部分。
妖火之山拔出了鼎足,像一只蹒跚的巨龟,一步一晃,继续前进,山体表面上百个洞眼,此起彼伏地喷射火焰。
它活了,它愤怒了,它将不远处的那座孤城当成了敌人,一心要将它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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