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王子体内的法术在一点点消逝,没多久就死在了王宫里,直到入土安葬也没有妖族发现他的真实面目。
时间流逝,地下的生活一成不变,舍身国也如死水一潭,前代的雄心壮志早已消散,对道统的恐惧也渐成泡影,拓开成心中的亲情终于在岁月的河流中稀释了,越来越醉心于汲取根须中的充沛力量。
可事与愿违,拓开成不仅无法将力量占而有之,原本已经吸入体内的力量也在慢慢流失,一部分融入泥土,一部分重返根须之中。
拓开成耐心地尝试各种法门,不理身外事,若干年之后,他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几乎成为根须的一部分,只有这样,他才能占据更多的力量,只要醒来,力量就会快速流失。
与此同时,拓开成的感知能力逐渐扩展,最后甚至能够察觉到整座岛的一切细微变动,但他很少去想,只是单纯地接受。他发现,跟他一样被根须包裹并在地下游移的人类或是妖族不只一个,那些在砍伐黑木时被烧死的魔奴,如果机缘巧合,就会被根须包裹,通常百中无一。
令拓开成感到自豪的是,只有他能够保持相对清醒,其他人类与妖族都在疯狂之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可拓开成的意识也越来越淡薄,这是他为了获取更多力量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甚至忘记了时间,就这么在地下一圈圈地移动,从来没有离开过远荒半岛一步,不知什么时候,意识重新回到拓开成脑子里,先是察觉到地面上存在着大量的虚假生物,接着发现自己竟然不在岛的范围以内,而且根须中的力量正在减弱。
出于一种本能反应,拓开成激活了小幻境里的大部分法术,那些木石因此再次化成人形,并拥有了法力。
拓开成在地下又等了很久,才慢慢恢复对身体的控制,他再也不能从根须中吸取力量,反而有被吸光的危险,于是施法摆脱根须,回到地面上,发现一切都与记忆中不同。
“神树将死……”拓开成望向燃烧的岛屿,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其中一些互相矛盾,他却迟迟没有决定保留哪些、驱逐哪些。
慕行秋认真倾听,异史君也罕见地没有随意插口,事实上,他对这位舍身国王子的印象完全改变,这时强抑心中的激动,缓缓问道:“当代舍身王的泥丸宫里还有人形吗?”
“有。”慕行秋说。
异史君脸上露出微笑,“开成王子,你还能与泥丸宫里的小人儿联系吗?”
拓开成却陷入了自言自语,“神树给予我力量,将我当成它的一部分,杀神即是杀我,道统与魔族都是我的……仇敌。”
“别急着树敌。”异史君劝道,离拓开成只有五十几步远,“道统藏起来了,魔种还要过几年才能冲出虚空,他们都在止步邦以外,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里才是正经事。”
“离开?”拓开成看向异史君,心事渐渐稳定,“不,我不离开,神树乃力量本源,我之所得不过沧海一粟,太多力量进入我的身体又流转出去,它们都属于我,我要取回来。”
“神树就要被烧毁了,兄弟。”异史君承认拓开成有资格跟自己称兄道弟,“止步邦也会跟着完蛋,你睡了几千年,刚刚醒来,不想就这么死去吧?”
“神树将亡,力量不会。”拓开成终于想起全部往事,也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性格了,“死亡乃是力量的转移,我曾经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为的是能够继承王位,如今的我,是神树独一无二的继承者。神树没有意识,不会做出反抗,那就由我代它行事,我将是世上第一个清醒的神!”
异史君越听越惊讶,“既然你想当神,那就先把道统的禁制打破吧。”
拓开成扭头看向异史君,目光比燃烧的道火还要灼热,“我要先继承神树的全部力量才行,而且我不想与任何人类或妖族分享。”
“随你的便……”
异史君还在示弱,“神”的继承者已经出招了,热浪从他的身体里涌出,几乎能熔化钢铁。
慕行秋操控着满天的闪电迎战,整个止步邦都在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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