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干事连忙摆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不是我,我没动过你的簪子,小叶干事,你要相信我啊。”
“孙干事的为人,我要是不信,也不会请你帮我保管木簪,”叶晚有意无意地瞟了眼赵美玲,“孙干事,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你离开的时候,后台还有哪些人?”
“好多人……”孙干事努力回忆,小声嘀咕道,“当时你跟郑干事刚上台,有节目表演的职工都在后台准备,还有美玲,当时她也在……”
话说到这儿,孙干事终于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赵美玲。
赵美玲故作镇定,一脸无辜地指着自己,“孙姐,你该不是怀疑我吧?”
“美玲,不是我怀疑你,是这种事除了你,别人干不出来。”孙干事在心里大骂赵美玲不是东西,做人太不地道了,她扪心自问,赵美玲进厂办,她待她不错,她居然这样回报她。
“孙姐,凡事讲证据,你不能因为没法跟小晚交代,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啊。”赵美玲委屈巴巴地咬着下嘴唇,“枉我刚才还一片好心替你说话。”
孙干事无语死了。
小屁孩斗气连累她,她还没说自己委屈,赵美玲倒先装上了。
她之前真的是瞎了狗眼,一直觉得赵美玲乖巧懂事。
“孙干事,美玲说得也没错,凡事讲证据,”叶晚将断成两截的木簪小心收好,回身从椅子上拿了一颗水果糖,低头撕开糖纸,咬进嘴里,长睫微垂,捻着手里的彩色糖纸,道,“那天后台不是很多人吗?总有人看见是谁在背后搞鬼,挑拨我跟孙干事的关系。”
孙干事顺着叶晚的话道:“今天我啥事不干,就照着节目名单,挨个挨个地去问,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孙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一定帮忙。”赵美玲非常笃定,她掰断木簪的时候,没人看到,所以完全不慌。
见人如此淡定,孙干事担心地看向叶晚。
叶晚回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还把两个肉包子送给她吃,才拎上椅子回了宣传科。
叶晚吃了哑巴亏,赵美玲得意死了,脚伤跟着好了一大半,走路都带风,大摇大摆地进了办公室。
厂办的几名干事正围一块聊天,抬头看到赵美玲进来,没过多的反应,收回视线继续说话。
态度跟以前大相径庭,赵美玲气坏了,背包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
动静闹得再大,还是没人理她,把她当透明人。
赵美玲将这一切归咎到叶晚身上,认为都是叶晚害她这么惨,同事怠慢她不说,还要写什么破检讨。
受赵美玲牵连,厂办所有人都要写检讨。
赵美玲没写过,不知道从何下手,抓耳挠腮半天,硬是一个字憋不出来,就连检讨书的格式都不知道,想借同事的检讨看,居然没人愿意。
赵主任去开例会,赵美玲的靠山不在,同事针对她,她哪儿还坐得住,气呼呼地冲出去,将门啪地一声摔上。
听到有人骂道:“哎呦,了不起哦,当自己是世界中心,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赵美玲气急败坏地转身推开对面办公室的门,夏锋正在看生产一组的月报表,抬头看她一眼。
赵美玲流下委屈的眼泪,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夏大哥。”
从什么时候开始,赵美玲喊他夏大哥,夏锋自己都忘了,不过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谁会在意这些。
“出什么事儿了?”夏锋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坐回赵美玲对面的椅子上。
赵美玲捧着搪瓷缸子,埋着头,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进杯子里,一边哭一边跟夏锋控诉叶晚的种种恶行。
夏锋翻看月报表,黑框眼镜挡住眼里的情绪,安慰赵美玲,“事情都过去了。”
赵美玲顿住,早听闻夏锋不喜欢叶晚,甚至可以说厌恶至极,她被叶晚欺负,以为夏锋一定会好好安慰自己。
没想到对方一句话把她打发了。
“赵主任因为你又被赵厂长单独留下训话了。”夏锋话锋一转。
赵美玲懵了,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他在责怪她吗?
“夏大哥,要不是因为叶晚,三叔也不会……”
“好了,不说了。”夏锋还是那副姿态,头也不抬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请赵美玲帮忙转交给宣传科的邓茹君。
纸袋鼓囊囊的,很厚,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赵美玲接过去,当着夏锋的面,打开牛皮纸袋,从里面抽出一沓照片。
是厂庆那天的照片,各色人物都有,上到赵厂长下到扫地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赵美玲心情跟着好了些。
直至看到叶晚跟郑占山站在台上主持的照片,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照片上,叶晚笑得格外娇媚,红唇就像一朵玫瑰花,勾人得很,如果不是夏锋看着她,赵美玲非得给她扣个洞。
“厂里重要活动,宣传科都要存档,”夏锋提醒赵美玲,“这些照片必须保存完好了。”
赵美玲哦了一声,将照片放回牛皮纸袋,站起身要走。
“美玲,中午一块吃饭吧,”夏锋放下手里的月报表,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温温柔柔地冲赵美玲笑了笑,“我请你吃红烧肉,别难过了。”
“好啊,”方才的失落和难过一扫而空,赵美玲甜甜地回道,“就知道夏大哥最好了。”
等人出去,夏锋将办公室的门反锁好,重新回到办公桌前面,从一堆文件里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场景,夏锋这两天做梦都是,叶晚微笑着侧头回应郑占山的时候,抬手将锁骨上的那一缕乌发拨到脑后,白皙的皮肤,修长的天鹅颈,气质脱俗。
夏锋盯着照片上的女孩儿,默默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