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起鬓角的发丝,顾昭的脸颊有些痒。她瞅了自己的大丫头一眼,“想说什么开口就是,抠抠索索的真是费劲。”
“……小姐,奴婢刚才过来的路上看到了韩大夫,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进了凌波苑。”代丽想了想,“奴婢之前在大夫人那里见到过那样的锦盒,是给六小姐盛人参养身丸用的。”
“那又怎样?”顾昭侧目看她。
“也没有,奴婢就是有点小感慨。”代丽说道:“奴婢在老家时,听祖父说起人参的好处,本事可大着呢,能把半死的人救活。六小姐真是好福气。”她唏嘘着。
“别和我提起她。”顾昭想到顾晗的伶牙俐齿,就觉得心肝疼。现在的顾晗真是变化太大,再不是以前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病秧子了。
代丽“哦”了一声,瞅着顾昭的面色难看,不吭声了。
主仆俩穿过水磨石的小路,前方就是荷塘。荷塘的右侧建了水榭,蜿蜒其上连着园廊,直通着倚兰亭。
顾昭却径直走过荷塘,出了垂花门。
“小姐?”代丽一怔:“咱们这是往哪里去?”
过了垂花门就是外院了。
“不该问的别问,跟着我便是。”顾昭声音冷冷的。她打定了主意去花草堂找韩大夫。一般长短的人,凭什么顾晗天天吃人参,她不能吃?
花草堂是一个两进的院落,布局是上房三间,两侧是厢房。第一进主要用作放各种中药,熬药室等。第二进是住处。原本是韩大夫自己居住的,后来赵氏又遵从老夫人的意思在京都百草堂请了吴凝,就一并和韩大夫安排在一起了。
有药童在院中翻晒草药,见顾昭进来了,慌忙行礼:“……四小姐,您难得过来。”又让着往屋里走。
药童顾昭倒认识,他是韩大夫收的徒弟。她笑了笑:“我最近胃口不大舒服,找韩大夫看一看。”
“实在是不巧,四小姐,您来的不是时候,韩大夫被老夫人请去了……倒是新来的吴大夫是空闲的。”
“无事。”顾昭摆摆手,去了待客的西厢房,“……我等一会韩大夫。”
药童上了茶,站在一旁伺候。
顾昭刚喝了一盏茶,就听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韩大夫,您回来了。”随后又说道:“四小姐来找您看病……”再往后的,顾昭没有听清。
“四小姐?您哪不舒服?”帘子一挑,韩大夫背着双手迈进了屋子。
顾昭摇摇头,让屋里其他人先退下,回道:“我哪不舒服倒是其次……韩大夫,明人不说暗话,今儿我来是想问你要一样东西。”
“四小姐,您请说。”
顾昭也没有客气:“人参养身丸你知道吧?”
韩大夫点头,笑道:“……是我配的。”
顾昭“嗯”了一声,抬头问他:“给我一瓶吧?”
韩大夫一愣,还没有说话,顾昭又继续说道:“反正是吃了补元气的东西,府里人多,你多制些即可……祖母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自己去说。”
韩大夫想了一会,让药童把药箱拿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瓶递给顾昭,“一日两粒。”四小姐出自大房,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母亲又主管府里的大小庶务。身份尊贵自不必说。况且只是养生的丸药,对于顾府这样的人家来说,人参库房多的是,就像吃萝卜似的。倒没有必要去得罪他们。
顾昭没想到韩大夫如此好说话,她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放到桌子上,很大方地笑道:“韩大夫打几两小酒喝吧。”
“四小姐客气了。”
韩大夫送走顾昭,想了一会,笑了笑。招了药童打水、洗手。
还没到申时,太阳便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呼呼的风声和乌云密布的天。看着要下雨了。
顾晗坐在靠窗的圈椅上,给自己缝制白绫袜。
光线暗下来,巧玲点了两盏灯,把笸篓里的针线替顾晗整理利索,劝道:“小姐,歇会吧,仔细眼酸。”
“马上就收针了。”顾晗晃晃脖子,有些犯困。她看了一眼巧玲,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我今日吃了人参养身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