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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重珠抿嘴一笑:“是四妹妹眼光好,选了这玉簪,让我三分姿色到显得有十分了。”

二姐姐变化真的好大,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这娇柔的样子不是她的本性,但她能控制自己火爆的脾气,也算难能可贵了。

“是二姐姐长得漂亮,玉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崔老夫人也道:“珠姐儿是长得好,要不然延恩侯夫人也不会托人来问了。”

二夫人呆了一下:“大伯母,您说的是真的?”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之前我在潭拓寺礼佛的时候,遇到了延恩侯夫人,她很喜欢珠姐儿。”

顾重阳的呼吸不由一滞,延恩侯府?不就是贺润年家吗?

若是按照时间推算,贺润年此时恐怕已经娶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了吧?对,他娶了他表妹,然后表妹难产死了,他成了年轻的鳏夫。

如果她没有猜错,延恩侯夫人是想为贺润年求娶二姐姐了。

之前,顾重珠因为陷害顾重芝不成,反而害了自己。虽然那天来的都是跟顾家有亲的小姑娘,事后葛老夫人又给各家送礼封口,但知情的人依然觉得顾重珠闺德败坏。

崔老夫人掌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请了女夫子与教养嬷嬷好好的给顾家的女孩子立规矩。

顾葳蕤生病的时候,崔老夫人曾在佛祖面前许过抄经礼佛的愿,今年上半年她就带着顾重珠去潭拓寺长住。

二夫人心疼女儿,自然舍不得,可奈不住崔老夫人的命令。

等顾重珠回来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特别懂礼貌,二夫人高兴的不得了。

此刻,听说自己女儿得了延恩侯夫人的青眼,她更是惊喜,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庆阳侯府虽然也是侯府,但侯爷顾葳蕤却没有什么实权,延恩侯府可不一样了,延恩侯可是兵部侍郎,他三个儿子,除了最小的儿子之外,长子、次子身上都有军功。若珠姐儿能嫁入延恩侯府,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二夫人虽然高兴,却还没有糊涂,她问道:“延恩侯家三位公子不是都已经娶妻了吗?”

“是都娶妻了。不过三公子的妻房半年前难产死了,如今鳏居。”崔老夫人道:“延恩侯是兵部侍郎,家世比我们庆阳侯府还要好,三公子虽然是鳏夫,但今年才十七岁,前头那个夫人是难产死的,也没有留下个一男半女。顾家的女孩儿若是嫁过去,虽然是继室,却跟原配也差不了多少。”

听崔老夫人说了这么多,二夫人显然心动了:“家世门第的确很好,就是不知道这三公子人品相貌如何?”

崔老夫人也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其他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人品。那孩子我没见过,不过延恩侯为人恭谨,夫人也是个严肃守礼的性子,夫妻两个刻板却不苛刻,想来孩子也不会是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不过,还是要亲眼见过才好。这样吧,明天让侯爷做东,请了三公子来我们家,你趁机见上一见,可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夫人十分高兴:“多谢大伯母,珠姐儿有您疼着,比我这个亲娘还强十倍百倍呢。”

“大伯母要请谁?”帘子一动,葛碧莲带着顾重珍跟柴惜月走了进来:“我说二嫂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原来是要给二小姐说亲呐!”

这话一出,顾重珠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虽然是有说亲的意思,但崔老夫人与二夫人费氏都没有点明,顾重珠也是心知肚明,一直不吭声。葛碧莲一进门就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顾重珠自然害羞了,起身就要走。

崔老夫人叫住了她:“关乎你的终身大事,别人家是什么规矩我不知道,但在我这里,不用躲。与其遮遮掩掩,偷偷地问,不如大大方方地去了解。从前芳姐儿嫁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你们几个以后都这样。”

顾重珠面色通红,感激地看了崔老夫人一眼。

二夫人犹如得了尚方宝剑,挑衅地笑道:“四弟妹听的没错,对方是延恩侯府的三公子,明天可能会过府来给我们相看,到时候还请四弟妹帮我掌掌眼才是。”

葛碧莲皮笑肉不笑:“二嫂说的是,明天我一定要来看看这三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才。”

两人不甘示弱,针锋相对。

顾重阳却怔忪地听着,感觉有些恍惚,真的没有想到,贺润年竟然会与二姐姐议亲。

重生之后,她刻意忽略这个名字,不去想从前不堪回首的往事。今天乍然听到贺家的消息,颇有几分恍然。

顾重珍气哼哼地瞪着顾重珠,葛碧莲与二夫人大眼瞪眼小,只有柴惜月紧紧盯着顾重阳,见她失态,心里有几分疑惑。

顾重阳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是不是她跟延恩侯三公子有什么瓜葛?话说,延恩侯府也是不错的门第了,若是顾重珠与顾重阳二女挣一夫,说不定她能从中渔利。

打定了注意,柴惜月决定不再说话,等有了合适的机会一定要探听一二,她把头低下,温婉地站在葛碧莲身后沉默不语。

顾重阳突然感觉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正对上葛碧莲的阴测测的笑脸:“四小姐,好久不见了。”

大半年不见,葛碧莲的爱好还跟从前一样,她穿着海棠红的褙子,梳着飞天髻,头上戴着八宝簪子。华丽的衣着与妆容精致掩不住她眉宇间那深深的疲倦。

顾重阳忙站起来,走到葛碧莲身边轻轻福了福身:“见过四夫人。”

算算日子,葛碧莲进门也快两年了,肚子却依然没有动静。

她对着葛碧莲微微一笑,心中觉得很痛快。没有了母亲的嫁妆,没有了四老爷的支持,你的日子不好过吧?

前世你进门有喜,又有我母亲的嫁妆用来挥霍,自然意气风华,将我捏在手心搓圆压扁,今生你什么都没有了,我看你还拿什么和我斗!

葛碧莲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更紧,顾重阳,你跟你死鬼母亲就是我天生的对头,有我葛碧莲在一天,你休想有好日子过。

“都是一家人,快别客气。”葛碧莲微微一笑:“若是有空,记得来荣冬院坐坐,咱们娘俩个说说话。”

“是。”顾重阳答应的很快,众人却心知肚明,她不过是嘴上答应的好听,绝不会去荣冬院的。

二夫人突然轻轻发出一阵笑,颇有几分嘲讽的意思。

葛碧莲觉得自己落了面子,张口就想逼顾重阳现在就去荣冬院给她请安,没想到崔老夫人却道:“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忙各自的去吧。”

这个崔老夫人,对着别人说规矩长规矩短,却时时处处护着顾重阳,真是可恨!

虽然恼怒,葛碧莲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含恨退了出去。

请安之后,顾重阳就出门去王家跟抱真夫人学习。

崔老夫人已经知道顾重阳拜抱真夫人为师了,只说顾重阳是个有福气有造化的,自然十分赞同:“重华是蕊珠书院的佼佼者,已经让京城的小娘子们羡慕嫉妒不已了。若是你拜抱真夫人为师的事情传出去,那些小娘子估计怄也要怄死了。”

可顾重阳却请她帮着保密,并说:“虽然我已经拜在抱真夫人名下,但我琴棋书画方面实在拿不出手,在没有取得成绩之前,我不想大张旗鼓地让别人知道。我拜先生为师,是为了学东西,不是为了跟人斗气,也不想出风头。”

“荣辱不惊,这样很好。你去了南京一趟,个子长高了,人也稳重成熟了不少。”崔老夫人道:“以后就按照在南京时那样,每天上午去王家学习,我这里暂时就不用来请安了,一家人,不用讲那些虚礼了。”

“多谢伯祖母。”

就这样,顾重阳的生活好像又恢复到在南京时的那样,每天上午去跟抱真夫人学习,下午自由安排。

顾家到王家的路程要半个时辰左右,中间要经过好几条大街。

顾重阳坐在马车里,回忆着前几天学的内容,并思量抱真夫人今天可能会问哪些问题,而自己又要作何回答。从前因为不通诗书,她没少受人嘲讽冷眼,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学习。

经过这几个月的耳濡目染,她的确有很大的进步。王家不愧是傲视帝王的世家,抱真夫人也不愧是大齐第一才女。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她虽然不是高徒,还不能跟顾重华那样的才女比,但此时却比一般的女孩子强太多了,至少比前世前了百倍。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她正要问出了什么事,外面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重阳表妹,你是不是在里面?。”

是郝邵阳,从前他曾无数次这样叫她,让她心生欢喜与甜蜜,可如今是剩下淡淡的苦涩。也不过不了多久,连苦涩也会消失,只有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