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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聪明,否则现在就没有借口拒绝王九郎了。

王九郎点点头:“好。”心里却想着宽大袍子遮不住的隆起,暗暗叹了口气。

等顾重阳转身去了,他方将手放到唇边,发出几声似鸟叫莺啼的声音,有短有长,跟太乙莲舟上其他鸟叫声混合在一起,除了格外响亮之外,在没有其他特殊之处。

散落在太乙莲舟其他地方的瑞丰与众人听了之后,纷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太乙莲舟。

这样,就没有人看到小丫头晾衣服了,更不会有人看到太乙莲舟上晾晒的有女人的衣服了。

王九郎看着自己的手苦笑,若是三年前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子而用联络的暗号,他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吧。

可见人都是会变的,他王九郎也不例外,不过与那些凡夫俗子一样而已。

顾重阳晾了衣服回来,见王九郎已经乖乖躺在凉塌上,将裤管卷起,等着她了。

推拿针灸费力气,也费时间,是个精细的活。

推拿还好,重一些轻一些都无妨,可针灸若是扎错了穴位,病人可就危险了,严重的甚至能威胁到病人的性命。

所以针灸的时候,顾重阳从不抬头,只集中注意力全神贯注地在九郎的两腿关节处。

王九郎就一直看着她,小姑娘的纤纤玉捏着针,在他的腿上扎了,再换另外一个穴位扎,扎好之后捻动,时间到了就将银针□□。

扎针的时候要稳、准、快,对精准与速度力量都有要求,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尖格外用力,微微发白。

王九郎觉得很心疼。

老天爷到底是眷顾他的,安排了小丫头到他的身边,就像是暗夜中的光,照亮了他的世界。

只是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她值得最好的对待,应该是他捧着她,宠着她,而不是让她这么累。

见她屏气凝神地扎针,额上沁出了汗珠子,王九郎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

刚刚沐浴过的小姑娘洗尽铅华,肌肤如凝脂一般,此刻微微发红,就像是白玉上涂了胭脂一样,特别的漂亮。

漂亮的女孩子他不是没见过,可像她这样吸引他的视线,让他控制不住心神的,还是头一个。

娇如春花,丽若朝霞,精金美玉一样的容貌,娇生惯养出来的贵气。

可骨子里却是个勇敢执着地向日葵,迎骄阳而不惧,遇风雨而不馁。乐观向上,勇于面对生活中的不公,对迎面而来的麻烦,不忧、不惧、不馁。令人动容。

他想宠她,想留她在身边,捧在她手心,呵护她,娇养她,给她这世上最好的。

王九郎拿着书的手紧了紧,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

大半个时辰之后,顾重阳收了最后一根银针,而王九郎也睁开微合的双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顾重阳将银针放到针包里,带回去用热开水消毒。

又结束了一天的治疗,离九郎康复又近了一步。

现在的顾重阳每天都期待新的一天的到来,每天都希望九郎能一天好似一天。

“九郎,你最近恢复的非常好……”顾重阳一边笑着说话鼓励王九郎,一边站起来,没想到身上的衣服比平时穿的衣服宽大很多,没留神就踩到了衣服的下摆,整个人没站稳,直愣愣地朝前扑去。

这一扑,可不得了,整个人趴倒在王九郎怀里不说,额头还重重地磕到了九郎的下巴上。

顾重阳的脑海不由一片空白。

在九郎面前,她竟然三番两次的失仪,还扑到了九郎身上……怎么办?该怎么办?

王九郎胳膊张开没有动,见小姑娘扑在他身上又娇又香又软,整个人却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只一双眸子盛满了紧张不安,就知道她恐怕吓坏了。

他坐起来,扶了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身上推起来,然后摸了摸她微微发红的额头:“有没有磕疼?要不要紧?”

声音轻柔如五月的风,双眸清润,脸上带了淡淡的关切,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或者嘲笑。

顾重阳那因紧张无助的心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九郎,真是个体贴的好人。

或许,这也是因为他当她是冒冒失失的小孩子而不是端庄成熟大姑娘的原因吧。

顾重阳松了一口气,又不自觉有微微的失落。

“有一点点痛,但是不要紧。”顾重阳摸了摸额头,看了九郎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并没有什么起伏,那失落的感觉更甚。

她低下头抠弄手指,突然发现她还坐在九郎腿上,脸颊不由又是一阵发烫。

她从他腿上滑下来,强忍着羞臊道:“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她拾起地上的针灸包就走。

小丫头害羞了,脸上故作镇定,大眼睛却忽闪忽闪的,让人觉得好笑。王九郎微微莞尔,目送她离开,等她走到门口,脚步就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方声音平稳道:“重阳,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顾重阳转身,略带不解。

王九郎道:“你先换了衣服,重新梳妆了,我们再说话。”

顾重阳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男装,她赧然地低下头,去收了自己的衣裳去屏风后面换上,重新梳了发髻,这样一耽误,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等她出来,晚霞如金子一样铺在屋里,王九郎沐浴在晚霞中,一双眸子越发熠熠生辉。

“九郎。”顾重阳将那男装叠的整整齐齐的,一路捧到九郎面前:“衣服我穿过了,我带回去吧,等过几天我再送一套的新的来。”

不知道这衣服是谁的?小厮阿舍与阿得都比她高,或许是年龄更小的小厮的,真难为九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么合适的衣服。

王九郎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小丫头误会了。他怎么会拿别人的衣服给她穿?就算是他自己的,没上过身的,他都觉得亵.渎了她。

“这是我之前的衣服,你想带回去就带回去好了,至于送一套新的过来……”

他本来想说不必了,话到嘴边又变了变:“你知道我现在的尺寸吗?”

原来是九郎小时候的衣服啊,怪不得她觉得奇怪呢。既不是锦缎也不是粗布,而是细棉布。就是不知道是他多大年纪时的衣服,十一二岁还是像她一样的年纪?

九郎个子这样高,这衣服一定是他是十一二岁时穿的,他一直珍藏到现在,是不是说明他很珍重?

听到他问的话,顾重阳更加赧然:“我还是把这衣服洗干净了送来吧。”

一抬头,见王九郎眉头轻蹙,脸上有些冷。

顾重阳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愿意给九郎做衣裳,而是我的针线活实在拿不出手,我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有做过,更别说是给九郎做衣服了,就算我做了,恐怕也不能穿。我能绣个荷包就不错了。”

她紧张地解释,因为自己绣活不好而羞臊,可爱极了。

原来不是不愿意给他做衣裳。

就像春风吹过大地一样,王九郎眉宇间的冷凝一瞬间散去,只余暖暖的温柔,眸子里面还有几分赞赏:“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做荷包,我一直以为你医术这么好,一定没有时间做针线的。既然如此,你就给我做一个荷包吧。”

九郎没有嫌弃她绣活不好,还夸了她!

小姑娘的脸庞瞬间就亮了,就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灿烂美丽:“真的吗?九郎真的这么认为吗?”

因为接下来要说的是很重要的事情,王九郎希望气氛轻快一些,自然故意逗她开心,他郑重地点点头:“嗯。”

“那我就给九郎做一个荷包吧。”顾重阳高高兴兴地坐在九郎对面,将手中的衣裳放到腿上:“九郎喜欢什么花样?是翠竹还青松,仙鹤也不错,跟九郎的气质很相配。九郎,你觉得哪个更好?”

她兴冲冲的很有干劲。

王九郎就笑:“哪个都好。”

顾重阳就撅了嘴:“怎么能这样敷衍呢?荷包虽然是小东西,却是要每天都随身带的,肯定要挑自己喜欢的花样才好啊。要是每天看到的都是自己不喜欢的样式,心情也变得不好了。”

说起歪理来头头是道的!

王九郎不欲与她在这细枝末节上纠缠,就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道:“那就选仙鹤吧。”

“其实我也喜欢仙鹤呢。”顾重阳笑得眉眼弯弯,因为与九郎选了同一种花色而自豪。

“那荷包的底色,九郎喜欢什么颜色?”

有了刚才的经验,王九郎不敢随意敷衍了,他语气坚定道:“就用佛头青吧,至于用什么线,用什么配色,就由你来拿主意好了,因为那些我不大懂。”

见他认真跟自己讨论,顾重阳很是满意,她大包大揽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九郎拿主意了。”

“对了,九郎,你刚才说有话跟我说,是什么事情啊?”

终于想起来了。

王九郎突然坐直了身子,面色凝重道:“重阳,我的病至少还要七个月才能痊愈,对吧?”

“是的。”顾重阳也认真道:“就算是七个月后痊愈了,在痊愈之后的两年,也需要经常观察,以防止会随时复发。”

“也就是说,我们几乎要朝夕相对七个月,以后的两年你也要经常与我见面。”

见她点了点头,王九郎突然道:“刚才你衣裳湿了,我看到了。”

顾重阳心头一突,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十二万分的诧异,她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王九郎。

王九郎却突然低下头,靠近她与她眉眼相对:“重阳,以后这样的事情总是不能避免的,你是女孩子,这样对你不公平。你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