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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有东西重重跌落在地上的声音,听到男子吃痛的闷哼声。

郝少阳没有说话,可赵梦兰却能想象出他震惊的表情。

就跟那一天他醒过来的时候是一样的,不、不仅仅是震惊,还有难堪与后悔。

她心里觉得异常的畅快。

“是谁让你来的?”

她终于听到了郝少阳的声音,没有愤怒,没有惊慌,那么平淡,可听在人的耳中却觉得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她听到女孩子发出惊恐而凄厉的呼声:“不要!”

她看到有人重重地扑在门上,想要夺门而出,然后看到一柄长剑从门里刺了出来,又拔了回去。

她头脑一片空白,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什么,门突然被打开了。

郝少阳身上穿着白色中衣,衣服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长剑握在他的手中,鲜血顺着长剑滴下来,与地面上的血汇合在一处,血泊中趴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

郝少阳满脸肃杀之气,慢慢地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道:“如果不是你,那天我会杀了田氏女,这样我与重阳的婚约便会一如从前。你的插足,的确让我痛失最爱,但我从未怨过你,便如我从未喜欢过你一样。师姐,成亲之前我们就说好的,只有夫妻之名,我们给彼此自由,互不干涉,为什么你变了呢?”

郝少阳眸中泪光涌动:“我是想过好好与你过日子的,可现在,我不想了。”

赵梦兰脸色发白,喉咙发紧,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要答案,他给了。

不是她奉献了自己救了他,而是她趁虚而入害了他。

“师弟……”赵梦兰的眼泪便如那决堤的大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只可惜,赵梦兰醒悟的太晚了,郝少阳已经大步离开,这一声道歉,他再也听不见了。

两个月后,临江侯从陕西赶回家中,因老妻亡故,回到京城便大病了一场。

他辞去所有职务,将临江侯之位传给嫡孙郝少阳。

而原本需要丁忧守丧的郝少阳,却被夺情出任榆林卫指挥佥事,百天热孝之后便去了任上。

他走的时候只带了随身的几件衣裳,还有那对翡翠玉环以及一直放在枕头边的那个金锁。

他这一走便是十几年年,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大齐朝赫赫有名让鞑靼闻风丧胆的名将了。

提起他的威名,让男人敬佩,让女人羡慕。不管他地位有多高,他一生只有赵氏一个妻子,哪怕赵夫人出身低微,常年卧病在床,哪怕赵夫人给他生的儿子因为幼时生病聋了一只耳朵,他也不曾嫌弃。不仅没有另娶的打算,就连通房丫鬟都没有。而那位赵夫人一直深居浅出,卧床养病,甚少在人前露面。

郝少阳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个小巧可爱的金锁,据说那是他与赵夫人的定情之物。

当然,这是后话了。

顾重阳忙了几天,终于在一天清晨从丹心口中得到泽哥儿已经完全康复的消息,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松松地用了早饭,顾泰来突然来了,他满脸都是笑容:“小姐,舅老爷托商铺送信来了。”

顾重阳订婚的当天,就给沈玉成写了信,算算日子,她的信应该刚到沈玉成手里才是,回信不会这么快到。

顾重阳一把接过信,立马就打开看了。

果然,这封信是半个月前从南京寄出来。信里说沈素迎与唐一清在半个月前成亲了,因为时间来不及就没有写信通知她。还说唐一清为了明年春闱,已经在成亲的第三天启程朝京城来了,沈素迎也与他一起来的。

这个消息对顾重阳来说简直又惊又喜,之前在南京的时候,舅母为素迎表姐嫁人的事情着实操心,没想到素迎表姐竟然这么快就嫁人了,嫁的还是家世简单,人才出众的唐一清。

更没想到的是,素迎表姐跟唐一清竟然要到京城来了,算算日子这几天人就要到。

也就是说,她出嫁的时候素迎表姐也会在这里了。

舅舅远在南京,到了年底又格外忙碌,她猜到舅舅恐怕很难到京城来给她送嫁,为此心里还有些不快活。此刻听着这个消息,说是喜出望外也不过分。

她将信收起来,大喜过望道:“顾泰来赶紧派个人到码头去守着,南京表小姐与姑爷这两天就要到了,你们好生侯着,接到了船立马告诉我。”

她一边起身朝屋里走,一边大声道:“阿敏去备车,我们这就去宣北坊,舅舅家的屋子一直没人住,也不知道那些下人有没有按时打扫。素迎表姐就要来了,可要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让素迎表姐舒舒服服地住着,让唐案首心无旁骛,好好地备考。”

因为要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了,顾重阳显得很激动,她神采飞扬的样子,让顾泰来、阿敏、阿纳都吃了一惊。

顾泰来还好,他毕竟跟着顾重阳去过一回南京,当即就连连答应,出去办事了。

阿敏与阿纳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了然,好久都没有见小姐这么高兴了,看来相对于顾家来说,小姐是比较亲沈家那边的呀。

顾重阳兴致勃勃地去了沈家在京城的宅子,吩咐下人打扫庭院,晾晒被褥,采买米粮,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在沈家用了午饭,稍作休息,才坐车回了庆阳侯府。

人才刚刚进家门,就被崔老夫人请去了。

顾重阳到了禧荣院,脚刚踏上门前的台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她知道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忙加快脚步朝里走,门口站的丫鬟眼明手快地撩了帘子。

九月的京城已经很冷了,崔老夫人的屋子里烧了地龙,帘子掀开的瞬间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顾重阳一进屋,就看到崔老夫人、英大夫人都在,次房二夫人费氏也在,她正在安慰一个哭泣的年轻女子,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出嫁到延恩侯府的二小姐顾重珠。

她拿着帕子拭泪,哭得好不伤心。

这个场景由不得顾重阳不多想。

是二姐姐生不出孩子被责难了?还是贺润年在外头有了人,二姐姐回娘家来找人撑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