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我见过最狠毒的人。”他顿了一顿,没再唤父皇,而是唤作我爹,这副宽和的语气,仿若哪户寻常人家父慈子孝的温情。
皇帝没有暴怒,也没有跟年轻时一样,动不动杀人填尸坑,他冷笑着说要让姜尘徽生不如死。
姜尘徽生来不喜欢皇家权势,只喜欢自由自在,从此天地间都是他的牢笼,因为四海疆域都是皇帝的,哪里都逃不掉。”
“他要把我活生生逼疯,这就是我爹,在得知我要动手杀他的时候,他甚至不生气,而是隐隐的兴奋,他说无妨,无妨,只许他杀人,不许人杀他吗?”
暴君坐在高座之上,明白过来他一手教大的儿子要杀他,他只嘲弄姜尘徽的失败,一个空有野心却功败垂成的人,不配做他的儿子。
姜尘徽有些出神,他忽然对裴迎说了一句话。
“我这些天一直想,要是没有造反……你就是我的太子妃。”
“咱俩说不定现在娃娃都有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天真。
一旁静置的宫灯忽然熄灭了,一下子入了夜,满屋子漆黑一片,看不见彼此,只能听见越来越近的呼吸。
宫灯“咣当”一下被打翻在地,裴迎手忙脚乱,裙摆被他压住,屋子越黑,越能感受到逼仄的气息,连檀香也压不住的血腥气,一股脑的温热涌上来,血液拍打壁岸,他扣住了裴迎的肩头,极具侵略性。
裴迎吓得屏息凝神。
若在以往,姜尘徽哪怕装也会装出一副从容优雅,目不斜视的模样,但他打心底觉得裴迎是自己的太子妃,迟早迟晚的问题。
“裴姑娘,”他很耐心地笑道:“你明天也会来陪我吃饭吧?”
裴迎踉跄奔回,转过身,打开了昭王的第二封信,面色蓦然冷了三分。
第43章要个孩子
快至乞巧,京城昼夜温差大,裴迎换上了一斗珠雀金呢,绛红色琵琶襟外袄,一圈白狐络子围住衣领边缘,她上榻,搭住陈敏终的手。
她手掌纤细白软,有些好奇他指腹上的薄茧,摩挲了两下,并未探究出什么。
“还有心闹。”
陈敏终瞥了她一眼,到了夜里又要可怜巴巴地瑟缩着。
“殿下,脚疼,”她故意看了他一眼,“喉咙也疼。”
陈敏终面上携了烫意,脚疼是昨夜用帐带束缚住了,至于喉咙……他故作镇静地抬腕喝了一口茶。
“伸过来。”他淡淡道。
咦?裴迎好奇地伸过脚踝,叫他拿住,不紧不慢地替她揉脚。
殿下本就是细心妥帖的人,可他瞧着心机深沉,未料到也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他想了想,终究问出口:“上回,谁教你的。”
裴迎笑了笑:“嬷嬷教的。”
“骗子。”陈敏终揭穿了她的把戏。
裴迎只好心虚地别过脸,毫无底气,心下跳得微快,嘴唇将启未启,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泛起一阵红晕。
“从画本子上学的。”
她极小声,落在静谧的室内,清清楚楚,叫人呼吸蓦然重了,陈敏终目光不动声色地望向她:“谁给你买的。”
裴迎只觉得殿下在为难她,她并未曾在这上头下功夫,只是好奇罢了,头脑虽不爱读书,却聪慧伶俐,看几眼便明透了。
她难得羞涩,叫人爱不释手。
“你还学会别的什么了?”陈敏终问。
她笑着扑进人怀里,嘴里小声说:“那我悄悄告诉殿下。”
裴迎眼含泪光,耳坠摇晃,落在陈敏终眼底,让他想起少女初次承欢,冒着酒气,手抚在她身上,她薄薄的面庞,在他的臂弯中,渐渐泛起嫣红。
陈敏终扳过她的肩头,按住了脖颈,殿下喜欢掌控的感觉。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惩罚似的拍了一下她,她紧张得一激灵。
他拍了拍她。
“别太紧张了。”
裴迎的身子渐渐舒展开,难以言明。
汗光细密,本就是一只热腾腾的小火炉,垂敛眼眸乖巧极了,像只小猫让人想抱在膝盖上,办公事的时候也愿意抱。
她抬头看了一眼陈敏终,双手揽上他脖颈,任由他将自己抱起来,殿下线条清冷,无一不是干净利落,凤眸蕴威,面部洁净并无多余颜色,杀伐气甚重。
有时光影晦暗,拂过他眉骨,投下一片城府感。
婢女在浴房备好了水,天色渐晚,红烛次第点燃,跳跃的烛火中,映出一张芙蓉面,少女坐在浴桶中,渐渐滑落,双手扶着桶壁。
“不必唤宫人来伺候沐浴更衣了。”他伸手试了试水温。
浴室内水雾氤氲,她本就只着一件单薄中衣,此刻褪下,由他抱在温水里,水面上的花瓣荡漾开来。
她闭上眼眸,凝神了一会儿,殿下的动作克制温柔,也知道他没吃够,可他还是耐心地替她擦拭。
陈敏终睫毛微抬,少女被雾气蒸红的面庞,便直直映入眼底,活色生香。
她微闭双眸,浓黑乌云的发髻散落,湿答答地垂在身前,散乱间,隐匿住了细腻流云的肌肤,随着呼吸,水下一团瞧不清晰的丰盈,肩颈也随之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