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老太爷、老侯爷、老夫人、明哥儿、二姑娘楚晚都回来了。楚晚就是老侯爷和老夫人的老来女,今年四岁,长得十分漂亮。小妮子古灵精怪,同小玉儿一样好强。一回来就摆足了长辈的架式,指使着比她大得多的侄子侄女外甥们忙得团团转。
陈家大房、三房、王成舅舅一家都来京城喝和王爷和楚含嫣的喜酒。现在,陈名和王氏一大半的时间都住在儿子陈阿禄的家里看孙子。陈阿禄上年考中了进士,如今正在读庶吉士。前年已经成亲,有一个儿子。
那年秋闱,陈阿岚还被皇上点为探花。父子两人同为探花,被传为美谈。陈雨岚的妻子是个郡主,年初才生了一个闺女。
陈阿堂中了举,但春闱失利,想再考一次。若再考不上,就会找关系当个小官。
十月一日起,楚家的亲戚、朋友,以及楚含嫣的手帕交都陆续来添妆。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中,陈阿福才真正感觉这个小姑娘即将离开自己,嫁为人妇。
虽然嫁的是自己养大的“儿子”,可她还是十分不舍。楚令宣更不舍,他有六个儿女,但他操心最多、最疼惜的孩子就是楚含嫣。他明面不显,夜里总是哀声叹气。
楚含嫣也知道自己马上要离开这个家,不会天天看到爹娘弟妹,不会时时跟娘亲撒娇。只要没有客人的时候,她就会搂着陈阿福不松手。她舍不得这个家,最最舍不得的还是娘亲。
自从她渐渐懂事,便知道了自己的不幸。一生下来就死了亲娘,被荣昭纵着下人整成痴儿,还没有亲人照顾自己但自己又何其幸运,遇到了这个聪慧良善的母亲。她想办法治好了自己的痴病,把自己当成亲闺女一样疼爱。她知道,即使亲娘在世,也不会比这个娘亲更疼自己,自己也不会比现在更幸福,更快乐
在一家人的不舍中,到了十月初四。
一大早,楚含嫣便被黄嬷嬷和丫头叫起来,香汤沐浴后,又吃了一碗汤圆。她穿上红色中衣中裤,披着一头墨发盘腿坐在床上。碧色罗帐已经换成绣有百子图的大红罗帐,被面、床单是绣有丹凤朝阳的红彩锦缎。
刚坐好,就涌入了许多送亲和观礼的女客,还有几个妹妹、表妹和晚儿小姑姑。
全福人也来了,她先给楚含嫣梳头,边唱着祝福词,边从头顶梳到发梢。反复梳了几次,又用红色双线给楚含嫣开脸。还唱着,“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
开完脸后,楚含嫣本就洁白美丽的脸蛋更加光洁莹润,娇艳如花,就像月宫中的仙子。
观礼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说着,再没有比她更美丽的新娘了。
之后,喜娘给楚含嫣梳头,化妆,插凤钗,戴凤冠,穿上绣有龙凤呈祥的大红喜服。
忙完这些,也到了晌午,客人们都去吃喜宴。小玉儿,小珠儿,还有晚儿不愿意出去,被妈妈们好不容易哄走了。
屋里瞬间静下来,只剩下跟楚含嫣玩得最好,又还没有成亲的手帕交陈茜陪着她。
陈茜已经定了亲,后生的父亲是户部郎中,后生已经中了举,是个庶子。
楚含嫣又是期待,又是兴奋,又是甜蜜,又是不舍。各种情绪参杂在一起,她紧张得手都有些发凉。
两个姑娘手拉手讲着悄悄话,当然是陈茜主讲。陈茜的话如小时候一样多,她安慰着楚含嫣,时而还调侃几句,两人咯咯轻笑着,楚含嫣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gu903();喜宴过后,屋里又涌满了人,他们说着各种吉祥话,让楚含嫣娇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