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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静静矗立如一尊钢铁雕像的梅迪尔丽,帕瑟芬妮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扑面而來的沉重压力,甚至让她的呼吸都感觉到有些困难,梅迪尔丽的面容完全隐沒在金属面具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无法测知她的心情。
全身甲胄覆盖的梅迪尔丽比帕瑟芬妮还要高出一个头,两人间的距离并不近,本來可以平视她的帕瑟芬妮,现在却有种仰视高山的感觉,这无关乎双方实力的对比,而更多的是源自于心态的不同。
是有些心虚吗。
帕瑟芬妮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承受的威压如同置身氧气稀薄的高山般沉重,但她沒有丝毫退缩或回避的意思,认真地看着对面那张不可能有任何表情的金属面具,尽管她知道无法在上面找到任何东西,无论如何,帕瑟芬妮都很难将眼前这位审判所几乎独揽一切大权的‘黑暗圣裁’与七年前那个令她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孩联系在一起,曾经有一段时间,梅迪尔丽几乎天天粘在她身边,按小女孩儿当时的说法,就是在如同寒冷地狱般的血色岛,帕瑟芬妮就是惟一温暖的火焰,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帕瑟芬妮见到女孩的时间越來越少,逐渐显露出惊人天赋和绝美容颜的她,也日渐为家族事务和龙骑体系内的升迁所缠身,外出征战的时间越來越长,在那个血腥的下午,自梅迪尔丽步入审判镇后,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而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在‘黑暗圣裁’位置上坐着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苏已经看清山峰上面面而立的是梅迪尔丽和帕瑟芬妮,体力已消耗过半的他心头一松,速度立刻慢了下來,他对身体的控制稍一放松,能量和养份即刻被身体自发夺去用于修补无数受伤的部位,虽然心中深处还是把梅迪尔丽当作当年那个纯美的小女孩,可是苏也明白她如今的恐怖实力,既然梅迪尔丽已经來了,以她和帕瑟芬妮的力量,应该就安全了,至少在苏了解的范围内已经是安全的。
战斗就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发生。
峰顶忽然腾起一阵强风、旋即变成一股声势惊人的龙卷风冲天而起,而梅迪尔丽和帕瑟芬妮站立的地方正是风眼,升腾龙卷的强大吸力甚至将上方的辐射云都大片大片的扯碎,吸卷下來,瞬间布满了风柱,将风眼中的景象严严实实地遮挡起來。
梅迪尔丽扬手虚抓,巨剑杀狱即刻一声鸣叫,自行从岩石中跃出,跳进梅迪尔丽的手里,剑脊,几颗暗红色的宝石中央有云一样的黑气盘绕,就象是一颗颗蓦然睁开的异界生物的眼睛,贪婪而又冰冷地盯住帕瑟芬妮。
杀狱一落在梅迪尔丽手中,庞大而又沉重的剑身似乎立刻失去了重量,梅迪尔丽随手一挥,杀狱即如电般横扫,拦腰斩向帕瑟芬妮,这一剑速度之快,甚至连苏也看不清运行轨迹,挥剑时更是沒有分毫的转折和过渡,瞬间就加到了最高速度,这完全颠覆了旧时代物理学的常识。
以杀狱的长度加上梅迪尔丽的臂长,其实还是触碰不到帕瑟芬妮,但是她似乎根本沒有考虑过与目标的距离,身体依然伫立原地一动不动,就是这样一剑切了出去。
原本静立不动的帕瑟芬妮,身体忽然向前方飞出,就象是要以自己的身躯去碰撞杀狱的剑锋般。
帕瑟芬妮在飞行途中尚有余暇抬起左手顺势挽住纷乱的长发,右手中的铅笔一个盘旋,已倒握在手中,然后闪电般向杀狱剑锋插落,她手中的铅笔看上去非常的脆弱,不要说一枝,就是一箱,杀狱也可以仅凭自身的重量将它压得粉碎,可是眼前情形却完全背离常理,她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插,杀狱剑脊上有如魔眼般的宝石如有感应般骤然放出浓浓的血色光芒,发出的啸叫也尖利了几倍,就象这支小小的铅笔也是一个需要殊死相搏的天敌一样。
沒有人能够看得到梅迪尔丽隐藏在面具背后的表情,看得到的只是她对杀狱的反应完全置之不理,依旧是一剑横切,手势沒有半丝偏离变化。
铅笔刺在杀狱上,然后瞬间变成了一团碎屑,中间根本沒有半点过渡,好象时间在这一点根本已不存在,无形的震波迅速从铅笔与杀狱交汇的一点扩大,刹那间罩住了整座山峰。
苏忽然觉得脚下的群山重重地颤动了一下,在不可觉察的瞬间,震波已经变换了千万次频率,即使是他也无法立刻作出相应的反应,身体内部所有的肌肉刹那间陷入一片混乱,他先是腾空而起,然后重重栽倒在地上,一时间大脑完全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无法爬起來,值得庆幸的是这道震波瞬息而过,否则苏身体触地时震波尚在的话,那么身体内第二次本能的混乱反应就会让他立刻重伤。
山峰上,无形的震荡波恰好罩住整个山峰时,就悄然消失,和产生时一样的突兀,只是在两个等同于杀神的女人脚下,有数米的山体突然变成了半透明,然后悄无声息的崩解,化作无数细碎的尘埃,在无形的压力下向四周扩散,冉冉袅袅如一团凭空而升的云,梅迪尔丽和帕瑟芬妮就虚立在云上。
借着铅笔爆炸的威力,帕瑟芬妮的身体如一片飘叶,荡然浮升,反而向梅迪尔丽飘去,梅迪尔丽则大步向前,两步已经跨到了帕瑟芬妮原本的位置上,杀狱在呼啸声中,反手向帕瑟芬妮斩落。
如果细心观察,可以看到杀狱的刃锋上多了一个小坑,这是铅笔原本击落的地方,坑洞周围满是四面延伸的龟裂,密密麻麻的如同蛛网,有几道裂纹特别的长,甚至延伸到了剑脊中央嵌着的血色宝石处,那颗如魔眼般的宝石上也多了条细细的龟裂,宝石中央恍若瞳孔的黑气已经眯成了一条线,似是不堪忍受痛苦,龟裂中正不断地渗出一颗颗红色的液体,就象是一滴滴的鲜血。
若不是亲眼看到,实在是难以想象一根脆弱的铅笔能够把坚固之极的杀狱击出这种伤痕,然而帕瑟芬妮付出的代价也清晰可见,她握紧的右手鲜血淋漓,虽然看不到手心的伤痕,却可看到血正不断地从握紧的指缝中涌出來,毫无凝止迹象。
帕瑟芬妮根本沒有止血的时间了,巨剑杀狱似已完全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径直向她肩头切落。
帕瑟芬妮挥手拔下束着半边长发的一根铅笔,用左手握笔,轻轻的在杀狱上一点。
咣。
这一次发出的是如同教堂千年古钟敲响般的长鸣,悠长深远的钟声回荡在荒芜冰冷的冻土上,显得格外的苍凉。
杀狱蓦然高高扬起,龟裂已经布满了大半剑身,空中有无数细碎的金属破片穿越横飞,许多细小的破片射在坚如精钢的冻岩上,竟是无声无息地沒入,只留下一个小而幽深的孔洞,根本看不出射进了多深,更多的破片则穿越寒风浓云,飞向不知尽头的远方。
杀狱剑身上斑斑驳驳,碎裂无数,刃锋上甚至也有了几处缺口,嵌着的三颗魔眼宝石有两颗已经碎裂开來,不断流出红黑相间的浓稠液体,魔眼疯狂地变幻着,甚至还发出尖厉的号叫,梅迪尔丽却丝毫不为所动,一个大气磅礴的旋步,前冲而复回,双手持剑,号叫着的杀狱再挟足以开山裂地的力量,迎头向帕瑟芬妮斩下。
帕瑟芬妮左手也已血肉模糊,修裁得极见用心的套装已破烂不堪,一双雪白的手臂上布满了血丝和划痕,长裤的裤脚完全变成了一缕缕的破布,露出了那双让人喷血的长腿,黑色的高跟鞋早已不知去向,双足**点地,脚趾如贝壳般小巧玲珑,踩在粗糙的岩地上,白得惊心动魄,甚至帕瑟芬妮精致如瓷器般的脸蛋上,也被飞溅的破片划出了几道血痕,那副扁平的黑框眼镜同样布满了裂痕,镜片则早不翼而飞。
面对再次斩落的杀狱,帕瑟芬妮一头长发忽然无风自起,双瞳深处泛起一层浅灰色的光芒,完全压制了原本的丝丝碧绿,她双足踏在虚空,反而抢进了一步,双手上扬,凌空虚握,好象持着一枝无形的龙枪,凛然向杀狱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