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新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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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台?很好。”

蔺君泓抱胸往窗边一靠,点点头,笑容愈发和煦温暖。

“难怪现如今的东西是愈发的贵了。不知道哪个旮旯角落里的小小灶台,都能和堂堂端王府的王妃扯上关系。所以说现如今物价直飞猛涨,也是有它一定的缘由和道理的。”

他的话语十分平淡,甚至不带有特别的起伏。

他的笑容很温暖,看不到半点儿的怒意。

甚至于,他的动作也很悠闲,瞧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妥来。

但十分了解自家王爷的繁武却是浑身一震,哗啦啦的汗往外冒了出来。

显然是紧张到了极致。

斟酌再三努力再三,繁武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爷,这事儿,属下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不如,您亲自过去瞧瞧?”

在这样的害怕紧张情绪下,他竟然还会开口说让蔺君泓过去看看……

端王爷眉间微拧,眸间闪过厉色。

此事定然有异。

蔺君泓正兀自思量着,忽然袖间紧了紧。

他垂眸望过去,便见元槿正仰着头看他。

“我想去看看情况如何。”元槿说道:“你别去,我去。”

繁武猛地抬头,“王妃,这怕是不妥吧。”

话刚说完,蔺君泓一个眼刀飞过去。繁武赶忙又低下了头。

蔺君泓轻抚着元槿的脸颊,动作轻柔而又舒缓,“你过去作甚?那些人里出了事,都在火头上,少不得要言行激动些。你若是不当心,怕是会伤到。”

“那你去呢?大家看到端王爷后,惊惧之下,谁敢说实话?我不同。他们没那么怕我。”

元槿驳完,声音低了几分,“我去的话,最起码还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也能知晓他们是怎么想的。”

蔺君泓明白,其实她说的是对的。她的分析很有道理。

可是,即便理智上告诉他,让元槿去更为妥当。但是情感上,他却不愿她受委屈、被那些人指责。

“我和你一起去。”蔺君泓握住她的手不放,“你若不肯,你也莫要去了。”

元槿知道他性子执拗。一旦认准了一件事,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可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有蔺君泓在,她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人唯唯诺诺的样子。

所有人肯定有很多话都不敢直说出来。

元槿仔细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你让繁武跟着我过去,在旁边护着我。你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若是我这边有什么不妥,你就过来帮我。”

蔺君泓见她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要他陪,神色不由得更加紧绷了几分。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很久没有说话。

最终,他长长一叹,说道:“让他们四个都跟在你旁边。”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蔺君泓抬指勾了勾她的鼻尖,“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若你不肯,这事儿就作罢。”

元槿知道,他这样说,就说明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再强求的话,他真的会说到做到,不准她插手半分。

于是元槿点点头,赶紧应了下来。

四卫护着元槿到达现场的时候,场面已经有些无法控制了。

护卫的兵士们围成一圈,拦住了怒极的泥瓦匠的,不让他们乱闯乱跑。

泥瓦匠有些正不住地往外冲着,撞着,喊着,想要讨一个说法。

有些则是蹲在地上,神色悲伤凄苦。

周围围观的人都在劝着激动的那些匠人稍安勿躁,说,端王妃不是这样的人。

端王和端王妃这些天怎么好生对待民众百姓的,大家都看在眼里。

怎么可能做出他们口中那种恶事呢?

可那些人根本不听。

泥瓦匠们的包围圈内,是几个嚎啕大哭的女子。

她们是那两名死去匠人的亲人。

这个年代,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而她们的顶梁柱,已经不在了。

元槿刚一出现,所有人就将目光都投向了她。

泥瓦匠们还在愤怒,亲人们还在哭泣。

不过,周围围观的人并未指责元槿,也未曾说她半点儿不是。

元槿不出声,不动作。只静静站着,默默注视着那些激动的人。

今天新垒的几个灶台就这么灰扑扑地待在那里,甚至还没有完全成型。上面沾着因着爆炸而飞过来的碎片,显得残破而又丑陋。

“咱们原本是看昨日刚刚砌好的那几个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就想试一试能不能用。谁知就出了意外!”

一个粗壮的汉子身上沾着干了的水泥点子,手上流着血,愤愤不平地怒吼,“谁家的灶台能出事?!老.子干了那么多年活儿了,头一回遇到!”

另一个干瘦的泥瓦匠在旁帮腔,“可不是!那东西爆炸的时候,可是吓死个人。整个地轰地下就飞了。人啊,直接没了。”

“运来的材料都是好好的,怎么到了咱们手里,砌个台子就出了事?少不得是那东西做了假!”

“不应该吧。”有人抹着眼泪说道:“端王爷亲手接过来运过来的东西,能有假?”

“王爷自是不屑于动手脚。可是旁人,就说不定了!”

匠人们初时依然还在嘶吼还在喊叫。

可是面对着元槿那般不动声色的从容镇定,渐渐地,他们的狂怒就有些无处着力。声势就也小了一些。

元槿看他们稍微平顺一点了,这才带了人上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侍卫原先都是九门提督许大人手下的,对这位忙碌了很多天一直在帮助大家的端王妃很是敬重。

一个离得最近的侍卫在她面前悄声说道:“好似是试新灶台的时候出了意外。”

“意外便罢了。和王妃何干?”繁英问道。

“据说是运来的东西不好,是能爆炸之物,所以……”

侍卫说到一半就没再继续下去了。

但元槿之前已经听了不少那些人的叫骂声。

将他们的话还有侍卫的话联系在一起,她已然有些明白过来。

匠人们一边在垒新灶台,一边在试昨天垒好的灶台。

结果,昨天的那些竟是爆炸了。而且,炸死了他们中的两个人。

他们说,爆炸是因为砌灶台的材料出了问题。

而且不可能是蔺君泓做的。所以,是经手人——她做的。

“王妃不必担忧。”又有侍卫说道:“许大人已经通知了京兆府和太平镇的里正。想必要不了多久这事儿就能解决掉。”

元槿点点头。

她看着这有些控制不住的场面,心里忽地升起了一个想法。

在众多匠人的叫嚷声中,她缓缓开了口。

“有人牺牲了,我很难过。我一定会将这个案子交人审办,务必还你们一个公道。”

“什么公道?!”胳膊上流血的汉子朝地上狠狠啐了口,恨声高高叫道:“明明就是材料出了问题,你不肯承认便罢了,还想着交给官府来拖延时间不成?”

他这话刚一落下,旁边又有几人高声叫嚷着帮腔。

在这些愤怒的讨伐声中,在周围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的注视中,元槿慢慢撤回目光,望向地上的两具尸身。

而后,转眸望向那些悲痛的亲人。

“你们家人出了事,我也很难过。官府的人很快就会到了。你们放心,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一个盘着头的妇人泣声道:“官府的人?端王爷位高权重,手段通天。王妃把这事儿交给官府去,结果如何,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叫嚣着的人瞬间开始附和她。

元槿静静地看了那盘头妇人一会儿,目光沉定。

那妇人顿了顿,掩着帕子继续痛哭失声。

元槿看着她不属于干活之人的白皙细嫩的手,再看看旁边不住叫嚣的那几个泥瓦匠义愤填膺的模样……

对比着那些蹲在地上苦闷地抽着眼袋,神色凄苦的其他匠人们,她忽地升起一种无力感。

思及之前蔺君泓告诉她的那些话,她顿时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可笑。

是了。

这根本不像是意外。

分明就是栽赃污蔑!

什么都还没查呢,就好大一盆脏水泼在了堂堂端王妃的身上,而且还说得理直气壮。

可见他们也是很有底气的。

这种情形下,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就是无知得可笑!

对方有备而来。

趁乱安排了这么一出戏,想必还有后招。

元槿知道在这里多待也是无益。她低声吩咐了那些侍卫几句,转身带着四卫离开。

那些人还不住叫嚷。

围观之人见元槿没有插手此事,而是将事情交给了官府去处置,知道在这里也瞧不出什么结果了,就也渐渐散去。

元槿神色平静地向前行着,心里却难受得紧。

刚刚,她看到了那两个死去的人。

他们原本也是好好活着的。

昨日她去灶台旁边看情况的时候,两个人中的一个还腼腆地与她解释着一日的活计。

一转眼,人就没了。

他们躲过了天灾,却没躲过*。

也不知……是不是自愿的。

元槿本来还在难过着,突然,熟悉的清冽气息传入鼻端。

她知道,是蔺君泓过来了。

面对着他,她刚才强行压着的委屈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元槿一个字儿也没多说,只是磨磨蹭蹭地往前走。

然后到了蔺君泓的跟前,扑到了他的怀里,埋首在他胸前,久久不语。

蔺君泓知道她这是伤心难过了。就也没开口,只抬手搂紧她,又轻柔地轻抚着她的脊背。

“莫怕莫怕。这不是还有我吗?不管出了什么状况,我必定护好你就是了。”

他淡笑着说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多大点儿事啊,还犯得着担心。”

元槿本来还难受着。

她听了他这话,她不乐意了,仰头驳斥。

“刚刚还不知道是谁在担心着呢。才过去了这么点儿时间,就开始装没事人了?”

蔺君泓知道她说的是刚才提起邹元桢和杜之逸的时候,他遮掩不住在她面前显露出的担忧一事。

他抬指捏了捏她的耳垂,唇角一勾,轻哼道:“左右不是我。”

元槿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明明之前就是他,还死不承认。

元槿被他气笑了,点点头,“好好好,不是你,堂堂端王爷怎么可能担心别人呢。”

语毕,扭着身子就要脱离他的怀抱。

蔺君泓低笑着赶紧一把搂紧,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怎么?我不担心你,你生气了?”

元槿横了他一眼,不吭声了。

蔺君泓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屈指轻叩了下她的额。

看着她皱眉捂住额头,他轻嗤一声,“真是个傻的。”

元槿还没来得及反驳他,便听旁边响起了轻咳声。

她知道这是四卫有事来禀,就想要挣脱蔺君泓的怀抱。

蔺君泓偏偏抱得死紧,不准她挣脱。

“什么事?”他手中不停,扬声问道。

“贺大人知晓了这次的事情,请端王妃和端王爷过去一叙。”

“贺重凌?”

蔺君泓有些意外,也有些了然。

身为大理寺卿,贺重凌关注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这事儿还和元槿有关系。

说实话,贺重凌专司刑狱,对这些弯弯绕绕极其清楚。

若让他帮忙捋一捋这件事,能够事半功倍。

可让他见到元槿,蔺君泓心里头着实有些不情愿。

正左右为难着,转眸间,蔺君泓看到了元槿有些苍白的脸色。

他心里蓦地一紧,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下。

罢了。

还是小丫头最要紧。

那些牵扯不清的破事儿,就先搁一边吧。

“我们马上就到。”

蔺君泓语毕,牵了元槿的手往贺重凌那边行去。

繁盛则急急退下提前行往那处、给贺重凌回话去了。

两人进屋的时候,贺重凌正歪靠在床边看书。

暖暖的阳光下,他惯常清冷的面容仿佛也多了几许温和的暖意。

蔺君泓撩开帘子后和元槿一同走进屋内。

见贺重凌没反应,他就抬指叩了叩门。

“我知道。我听见了。”贺重凌淡淡说着,头也不抬,“你总得让我把这页书看完吧。”

屋内只有一张椅子。

蔺君泓大喇喇坐在上面,又拉了元槿坐他腿上。

若只他们两个人的话,元槿就也顺势坐下了。

可如今有旁人在,她怎么肯?

元槿百般挣扎,死活不同意。

蔺君泓知道她害羞,拗不过她,索性自己站了起来,按着她好生坐到椅子上了。这才问道:“你找我们,可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