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剑平觉得应该让他们知道现在生活虽然辛苦,但比以前好太多太多——再也不用担心一抬头落下一个东西,不是鸟屎而是手榴弹。
“那就讲‘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故事?”
这事离他们最近,很多小孩都知道这事,说了他们有代入感。
小芳故意问:“不是打鬼子啊?”
“这也是。”
大胖不禁说:“这是帮别人打鬼子。”
方剑平摇了摇头:“不是的。”找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一下两国边境,“咱们两个国家离得近,近的就像我们家和你们家吧?”
大胖点头。
方剑平:“其实比你我两家还近。咱们两家中间有墙,咱们国家和朝鲜之间连墙都没有。我要是在我家墙上埋卖一圈地雷,那你怕不怕把你家炸了?”
大胖使劲点头:“那雷可厉害了。我看电影里能把人炸的稀巴烂。姐夫,你干嘛要在墙上埋雷啊?”
方剑平笑道:“不是我要,是狼子野心的帝国主义想跟以前一样一点点蚕食咱们的家园。我们跟他们好好讲道理他们不听,那我们是不是得像昨天一样把他们打跑?”
大胖再次点头。
“那还是帮人家打鬼子吗?”方剑平又问。
大胖摇头,忽然想起一句话,“怪不得老师说,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王秋香等人以前也听说过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咱们跟朝鲜关系好,所以帮忙。”
方剑平不禁说:“关系好可以给物质,有必要几十万几十万的军队过去?”
王秋香摇头:“你跟大胖那样说我就明白了。谁要敢这么对我,拼了命也得跟它打。”
方剑平:“其实有句老话,你们可能都听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句话很多人没听说过,但意思她们能理解。
大胖着急:“姐夫,讲故事吧。”
方剑平就把以前他爷爷跟他说的故事,讲给小芳还有大胖、胖丫这些孩子听。
讲着讲着,张支书回来了。
方剑平讲的口干,就让张支书讲他打鬼子的故事。
村里的小孩都听说过他打过鬼子。因为他是村支书,是村里最大的官,小孩对大人天然畏惧,所以很好奇也不敢问。
方剑平挡在前面,大胖大胆央求他说一说。
张支书正好想歇一歇,听到方剑平问小芳渴不渴,就让方剑平也给他倒一杯水。
方剑平端着两个搪瓷缸子过来,看到打南边来了几个人。
十点多了,太阳底下热死个人,不可能是村里人闲逛。可不是他们,需要上农场的就只有张支书和张小草。
张支书已经回来了,张小草下午才下班。方剑平瞬间知道可能是谁。
他立马把门锁上。
谢兰不禁打趣:“昨天被收拾成那样,还敢来?”
庄稼长高了,坐在地上很难看到路上的情况。
方剑平示意她们起来。
谢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惊呼一声:“真来了?快去喊人!”
大胖立马说:“我去!”扯开嗓子就喊,“二伯,三伯——”伯伯太多,一个个喊麻烦,大胖回家拿出洗脸瓷盆和盛饭的铝勺子把盆敲的当当响,跟敲锣似的,瞬间屋角河边的人吸引过来。
以防高庄的人再来,捆猪绳没有还给养猪场,就在张老四家放着。
老四抱出来,看到越来越近的人,不禁皱眉:“不对啊。”
张支书点头:“我瞧着也不对。小芳她娘,你过来看看。”
高素兰正忙着把闺女往东移,以免不小心碰着她,“咋不对?”
“六个人好像就一个是你娘家那边的人。”
高素兰让方剑平扶着小芳,跑过去朝南看去,六个人她也只认出四个,一个是她小弟,还有三个是小高庄的队长和组长。
小高庄很小,就跟别的村并成一个生产大队。以前的村长就变成了生产小队的队长,队长变成小组长。
“那俩是谁?”
王秋香忙不迭往家跑,快速锁上大门。
张支书知道不用问了。
大胖手里的盆和勺子啪嗒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问:“我——我舅舅吗?”
老五把他抱起来。
大胖坐在他五伯肩上看清楚了,他大舅和大表哥。
走亲戚来俩男人,没有女人和孩子,谁都知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