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姝与宋子卿并肩行坐于床上,谁也没说话。
温庭姝仍旧微垂着头,心中很是疑惑,不明白为何他先前表现得那般轻佻,而今却一副端方自持的模样。
宋子卿喝了些酒,面颊微红,面容不复先前的清冷,倒是多了几分柔和,他看了她一眼,“梳洗吧?”
温庭姝微微点头。
“你先去。”宋子卿道。随即唤了自己的一名丫鬟进来,引着温庭姝和的丫鬟去了浴室。
待温庭姝出来之后,宋子卿才起身往浴室而去。
温庭姝让春花去睡了,只留下秋月伺候她。秋月扶着温庭姝坐在妆台前梳头,眉头一直皱着,就没放松过。
对于这位姑爷,秋月其实有很多怨言,他对她家小姐着实冷淡了些,而且不够体贴,她家姑娘一整日都没怎么吃东西,难道他不应该关心她有没有饿不饿肚子?他一句‘梳洗吧’,她姑娘哪里好意思说自己肚子饿,这传出去不得说新娘子贪吃?秋月越想越气愤。
秋月正给她梳着发,忽然发现温庭姝的耳垂上少了只珠玉耳环,“小姐,你的耳环怎么丢了一只?”
温庭姝闻言不由想到先前发生的事,一时有些心乱,不知该不该与秋月说宋子卿有两副面孔的事,只支支吾吾道:“许……许是丢了吧。”
那只耳环是被宋子卿拿走的。
他难道还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温庭姝越想越有些抗拒和宋子卿独处。
第14章江宴怎可能就此罢手?……
出了宋府,江宴信步行于街上,李擎落他身后几步。
如今已入春,春月柔和,夜风如酒。
他们所在的这条街几乎都是大户人家的住宅,此刻夜幕沉沉,街上空无一人,十分寂静。
“李擎,你板着一张脸作甚?”
江宴一直走在前头,但他后面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竟然知晓李擎的一举一动。
江宴随意散漫的声音传至李擎耳中,李擎忙收敛神思,他犹疑片刻,“爷,您与温府小姐……”李擎顿了顿,实在问不出口。见了温庭姝几面,他对这位循规蹈矩的大家小姐十分敬重,如果世子毁了她的清白之躯,他感觉是自己害了人家,毕竟是他帮着江宴进入了新房。
江宴就算不看他,听他的语气也知晓他脑子里此刻转动的是什么念头,他指尖轻抚了下唇,低笑一声,“半柱香而已,若是要成事没那么快。”
他不过小小的玩闹一下罢了,想必如今宋子卿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定会……一言难尽。江宴唇角扬起,心情难得变得愉悦起来。
虽是这门亲事他不想要,但总归有几分遗憾,他总要做点什么,才能让心中的郁气平息。
李擎知晓江宴向来不屑撒谎。所以江晏说什么他都是相信的,他松了一口气。
感觉江宴心情颇好,李擎不禁问:“世子可是喜欢温小姐?”李擎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有些担心,世子先前行事虽是肆意妄为,但也没有出格到这种地步,在别人的洞房之夜去勾搭新娘子。
“并没有。”江宴挑了下眉,答得干脆,临了又忽然加了一句:“我对白玉无瑕的处子不感兴趣。”
江宴说完皱了皱眉,自觉自己话有点多,‘啪’的一声收起折扇,他一语不发地往马车而去。
江宴如果不加最后一句话,李擎倒有几分相信了。
李擎暗想,等到婚后温小姐便不算处子了。
若是温小姐在婚前就失去了清白之身,只怕会遭到夫家嫌弃,而温小姐又是个守礼的女子,她只怕宁可一死了之吧。
想必世子也是顾及到这点,才不曾轻举妄动,只是他如今生了兴趣,怎可能就此罢手?
李擎的沉默令江宴脚步顿了下,江宴回眸淡淡瞥向他,凤眸中深邃莫测的目光令李擎心怵了下,只觉得那眼神就像在打探猎物的斤两,然下一刻,他又微微一笑,那亲切的笑容令李擎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
他可不是在抱怨。李擎挺直腰杆,正色道:“爷,不论如何,属下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你能如此想,甚好。”江宴冷哼一声,转头登上马车,“回宅邸。”
果然是生气了。李擎木然站在原地片刻,方快步跟上前。
***
次日,温庭姝早早起了床,她第一次宿在陌生的床上,睡得不大安稳,而且她惦记着要去给婆婆敬茶,不敢贪睡,以免传出新妇懒惰的坏名声。
温庭姝醒来之后,宋子卿也起了,温庭姝原本要侍奉他更衣梳洗,但宋子卿看出她面色不大好,想到昨夜之事,他沉了沉眉眼,“不必了,我去隔壁梳洗,你留在新房梳洗吧。”说着便径自穿好衣服,走出屋子。
除了昨夜在床榻上,他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温文有礼,又有股若隐若现的疏离,但温庭姝并不觉得失落,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她宁愿与他一直相敬如宾。
秋月和春花一同进来服侍温庭姝梳洗。秋月一眼看到温庭姝有些别扭的走路姿势,明白是怎么回事,脸瞬间红了红,再想到昨夜姑爷没有让她家小姐吃东西,内心不禁啐了一口,忍不住小声抱怨了句:“这姑爷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在床上这么……”
温庭姝闻言立刻嗔了她一眼,没让她说接下来的话,今时不同往日,这里不是温府,由不得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秋月住了嘴,却仍旧有些忿忿不平,喃喃道:“姑爷就是不懂得体贴小姐啊……”她家小姐待会儿还要见他家的人,给婆婆敬茶,她家小姐被他折腾成这样,路都走不动,怎么见人啊!
温庭姝不觉蹙了下眉,春花撞了撞秋月的胳膊,秋月看见温庭姝神色有些忧郁,便抿嘴不再多话。
温庭姝从来没想过行房一事就跟打仗一般,如此可怕,如此痛苦,而且后面她实在受不住,还晕了过去。
这会儿身上还很疼,可是她实在不好意思和秋月春花提起这事,一想到往后可能还有无数个这样的日子,她心便往下沉了沉。
梳洗完毕,宋子卿回了新房,见温庭姝仍旧坐妆台前梳妆,他原本想出去外边等候,但略一沉吟后,仍旧留在新房内等待她,从昨日至今,他们说过的话寥寥无几,他这妻子举止闻言端庄,话也说得很少,不知道是性情本就沉默寡言,还只是因为作为新妇太过腼腆的原因。
gu903();从今往后,他们两人便是夫妻,夫妻本是同体,虽然内心不喜欢这名妻子,但他还是希望能尽快与她熟识,如此也能尽快与她提起雁儿一事。虽然他不论如何都要纳雁儿为妾,但此事必须需要温庭姝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