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的那声尖叫惊醒了还在睡眠的众人。
很快就有人飞快地从帐篷里冲出来查看情况手中还提着随手能够抓到的各种武器。
只是当众人看到那在角落里鲜血淋漓的、七零八碎的那些恶徒的尸体的时候,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都被惊吓的尖叫出声,甚至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昨天被苟富贵和谢天狼抓到这里的四十六个恶徒死了大半,还剩下十来个没有死的人也要么被吓到呆滞、要么扯着他们完全无法发出声音的还在流血的嗓子嘶吼。
可就算他们还活着,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从他们被咬破的喉管处的血液已经染红了他们的大半衣衫,就算是现在给他们包扎住伤口,那些失去的大量的鲜血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补回来了。
想要出来看情况的孩子们被大人们第一时间拉回了帐篷里或者捂住了双眼。
强哥伸手按住正在不停发抖的花奶奶的肩膀,一边安慰她一边询问:“花奶奶!没事了没事了,您喝口水缓缓!小云把水给您端过来了。”
“还有您刚刚看到什么了?看到是谁杀了这些人吗?”
这些恶徒被杀虽然让他感到心惊胆颤却并没有一点可惜,毕竟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不下一条的人命,死了就当是给被他们害死的人偿命了。
但如果没有搞清楚杀人的人是谁的话,那这个不安全因素说不定就会影响到他们这些幸存者,这是绝对不行的!
但花奶奶却没有能够给强哥和大家一个满意的回答,这位之前十分坚强有主见的老人此时手捧着那杯热水声音还在颤抖:“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情况了……没看见什么人在杀人……”
“但是、但是大黄和大黑它们都、都不在这里了。”
这是花花奶奶勉强还能思考的一个很值得注意的点,而听到他这话后大家也瞬间想到昨天晚上睡前猫儿们不说,但至少被瘸腿狼犬大黄领着的那十几只狗狗们是看守在这些人的旁边的。
可现在围绕在那些人旁边的狗狗们全都退到了另一个角落,大黄见到大家看向它们微微甩了甩尾巴咕噜了两声,却不可能口吐人言。
气氛一时僵滞了起来,直到谢天狼和另外一个身上有着烧伤疤痕的人走到了这些恶棍的前面仔细观察他们的伤势。
那个检查的比谢天狼还要专业仔细的人是小云的父亲,也是之前在高温下被沥青路面大面积烫伤、被高温暴晒重伤的中年男人。
他在地下世界待了一个多月,终于从之前重伤濒死的情况彻底恢复了过来,让大家都觉得庆幸的是,这位中年男人竟然是一名中医和西医都很精通的医生。
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帮着大家解决了不少突发的风寒、还有其他病痛了。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杀死这些人的应该是牙齿锋利的啮齿类动物。有可能是鼠类,但考虑到昨天晚上的情况……我觉得杀死这些人的更有可能是那些发光的兔子。”
小云爸爸给出了他的专业判断,旁边谢天狼也点头表示了赞同。
“他们脖子上是很明显的动物啃咬的痕迹,还有那些……尸块,都不是整齐的横切面、而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啃咬后的伤痕。”
微胖爱吃的青年下意识地就不可置信地否认:“怎么可能?那些兔子看起来完全没有杀伤力啊!”
“你伸手去拽它的耳朵它都不会咬你,捉它它也不会跑,它们怎么可能会杀人?”
然而他的疑问没有人能回答,因为也有许多人和他一样都很难相信那些可爱乖巧的兔子会是杀人狂魔。
兔兔那么可爱,兔兔怎么会杀人?
此时大家的目光在周围逡巡搜索着,很快就他们想要寻找的兔子们,然而一些敏锐的人却突然发现这些兔子们的数量好像……增加了?
苟富贵的凤眼看着比之前多了十只的兔子们,还发现它们还有几只正在不停的做着滚筒甩毛的动作。
这样的动作其实很可爱,但动物们只有在皮毛沾上水的时候才会这样甩毛……这些兔子是跳进河里了?那什么原因才会让这些兔子主动跳进河里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苟富贵忽然无比庆幸之前他对着那条青色的蛟蛇保证的不在这里杀戮的话。
甚至他还庆幸他们自己养了鱼虾、吃河里的鱼虾并不算太多,没有被那些鱼虾半夜跳出河来复仇。
大家看着那些可爱的兔子们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然而这时却有几个人的反应非常激烈,完全不信兔子杀人这种说法。
“不可能的!不不不绝不可能!这些兔子怎么可能杀人?你们看看它们那蠢笨呆滞的模样!它们这么弱小怎么可能会杀人!!”
最先开口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脸色煞白明明在地下二十度的温度里一点都不热,她却出了一头的汗。
而在她说完之后另外住在同一个帐篷里的三个男青年也大声地否认:
“对啊它们不可能杀人的!这些兔子们的牙齿能有多锋利?它们天天就是吃胡萝卜吃青草的牙,怎么可能咬断人的骨头?!简直是笑话!”
“一定是什么怪兽!特别可怕的怪兽、对!肯定是那条水潭嘴巴那么大一口就可以吞掉一个人!!”
“……绝对不可能是兔子,反正绝对不能是兔子!!怎么能是这些兔子吃的人呢?!”
喊到最后,这三个青年失态的样子已经被所有的人发觉到了不对,苟富贵微微皱眉,而后凤眼猛地睁大,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们杀兔子了。”
富贵美人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那三个还在愤怒否认兔子杀人的青年瞬间就僵住了身体。
就连那个中年大妈刘阿姨也一下子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没有!我们没有杀兔子,你别胡说!”
一个青年飞快且大声地否认。
但宋三川的两句问话却直接把他钉在了原地:“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敢让我们搜帐篷吗?”
那个青年转过头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谁也不许翻我们的帐篷!!”
宋三川呵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为什么这四个人这么紧张了——
昨天杀兔子吃兔子肉的人全都死在了兔子的牙齿和嘴巴下,那么这几个很有可能是在今天凌晨偷偷杀了兔子的人会不会和这些恶棍一样,会在今天晚上也被兔子杀死呢?
这些人大概就是害怕这样的结果,才会竭尽全力地否认恶棍们死于兔子。
可大家都知道他们再怎么否认也没有用,因为兔子从来听不懂人话。
之后的一天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无论做什么都有些提不起干劲又有些胆战心惊。
甚至今天的午饭和晚饭都被庞师傅特意从鱼虾改成了全人工种植的蔬菜和一些肉干,就好像在那些看起来乖巧的兔子们的注视下他们再吃下去任何一口这里的活物都会遭来报复似的。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这些兔子们并没有离开,甚至让刘阿姨和那三个青年忍不住快要崩溃的是,来到这里的兔子们竟然又增加了十几只。
现在乍一看在这片区域的发光的兔子竟然已经有四十多只,就算是再可爱的动物一旦多起来,也会在无形之中造成一种看不见的压迫感。
吃过晚饭是大家的自由行动时间,富贵美人看着围在他身边的好几只兔子很有些无语。
“不要都围着我,我对被毛绒绒包围有阴影知道吗?”
他伸手就抓住一只兔子的兔耳朵把他扔到了一边,那只大兔子在空中更加灵活的翻了一个身、然后稳稳的四肢着地,都没有踩坏它嘴上叼着的那闪闪发光的小胡萝卜。
偷偷注意着他这边的好几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哎、”
“贵哥你可别乱动兔子啊!”
“富贵大哥哥!”
苟富贵看着大家担心的样子笑了笑:“不用太过担心,咱们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要是随便做什么就会招致这里动物的杀戮或者报复,那这些动物们早就应该行动了。”
“但是直到现在它们都没有主动攻击我们不是吗?”
“哦,那条金角大王除外,不过它之所以会那么凶大约也是我们接连不断地在它的水潭里跳水,打扰到了它吧?
反正都一个多月了它也没来咬我们,就证明我们这一个月做的不错。”
“而且我是不是忘记告诉大家了?我感觉咱们在这里多种植物、搞好这里的生态环境已经对这里产生了好的的影响,在中心区中心的那棵巨大的白色大树大家知道吧?
它原本的叶子是白色的,但我之前发现,它现在的叶子边缘已经变成绿色了。或许是这棵大树生病了,它需要更好的生长环境。”
“如果我们努力地在这片地下世界多种植更多的植物、如果那棵白色的巨木树叶全部变成了绿色,或许这个世界会有新的变化吧?”
而那变化,就是这个世界的生机。
苟富贵的话让原本心中还惴惴不安的众人一个个亮起了双眼,大家忍不住凑上前激动地询问:
“真的吗富贵儿?咱们做的这些对这个世界有好处?”
“原来那棵特别大的树生病了吗?!竟然是咱们治好了它?”
“你说什么大言不惭的话呢!咱们还没治好它呢!种了一个月的地开了一个月的荒才让大树的叶子边缘变绿了,想让大树全部恢复,怎么着也得一两年吧?”
“那有什么关系!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不是吗!哈哈哈只要能对这世界产生好的影响能对咱们的子孙后代也做出点贡献,那别说种各种各样的植物一两年了,我就是种一辈子的树我都愿意!!”
“嘿嘿,你这说的,好像我们不愿意似的。”
因为有了富贵美人的安心,因为兔子们而感到不安的幸存者们又打起了精神,并且有了更大更好的目标——
他们不能局限于只在这里种自己的田地,想让这个地下世界变得更好,他们还要把通道深处或者边缘没有植物生存的地方中上那些花草或者是发光的灌木!
这样的话或许用不了几年,这里就会变成一个虽然不见阳光,却也美丽又生机勃勃的世界了!
于是大家都带着各自的想法和心愿踌躇满志的入睡了。
哪怕在他们入睡的时候那些兔子们趴在了他们的帐篷前、他们也不再觉得恐怖,反而还伸手撸了一把兔子柔软光滑的皮毛,直撸的兔子们嫌弃地往旁边蹦了蹦,才嘿嘿笑着进入了自己的帐篷里。
在大家都进入帐篷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九点。
通常在这个时间后就不会有人轻易再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了,但却还是有三个人出来了。
最先出来的是已经憔悴担忧了一整天的刘阿姨,她手里提着昨天晚上杀的那只大肥兔子,颤抖地走到了河边,把那只兔子扔进了河水里然后掉头就想回去。
只是在她转头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几十只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抬起头看着她的在黑暗中微微发着光的兔子们,她几乎要吓得尖叫起来,却在最后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甚至她在最后还对着那些兔子们无声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对着兔子们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原谅我吧!我并不是想要杀你们的,是我儿子想吃肉了!我儿子想吃肉了他才十七岁啊!还没有成年呢,以前家里锦衣玉食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现在他多可怜啊!想吃肉都吃不到一口!
我是他妈妈啊!孩子想吃肉,我要给他找肉吃啊!谁让你们这些兔子本身就是让人吃的呢?谁让我不知道你们发光的不能吃啊!”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杀你们了!以后一生我也不会再让我的孩子是任何一只兔子!”
刘阿姨无声地磕了好几个头,哀求地泪流满面,然而在她面前的那些兔子们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给她任何一点回答。
只不过在刘阿姨试图回自己帐篷的时候,这原本挡住她去路的兔子们忽然让开了一条道。
刘阿姨双眼骤然流露出喜悦的光,她快步地走过这些兔子,以为自己逃出了生天。
等刘阿姨回到了她自己的帐篷,被担忧她的儿子和丈夫拥抱着安慰的时候,另一个帐篷里走出了男一女两个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