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9(1 / 2)

红袖春衫 笔印 2249 字 2023-10-11

浓眉如墨,满脸青色的发渣子,在夕阳下亮得刺眼,骤眼瞧去,也瞧不出他有多大年纪。

这粗狂的汉子却总是能给人一种厚重踏实的感觉,就如山岳一般。

她一生之中,未曾识得多少英雄,但天下的英雄,谁也没被她瞧在眼里,但也不知道怎的,眼前这衣衫褴褛的穷汉,竟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慑人之力,他身影虽非十分魁伟,但无论谁在他面前,都不禁要自觉渺小。在他的身上似乎永远透着一股不灭的英雄之气。

陆天尧转首望了一眼阿碧,阿碧含羞,悄悄将目光移开,面颊之上,已经起了一阵红晕。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这懵懂无知的少女,心中已起了一种不可磨灭的情愫。

此时的她是美丽的,美得就像天边的夕阳,但她却又不像夕阳,因为夕阳的光辉是短暂的,而她的光华,永不消失。

夕阳西落,霞光渐消。

英雄如故,美人已是如故。

两人谁也不再去看谁,只是并肩在林中走着,似乎身边的风,也要为之停息。

二人并肩下了少室山,左转处转入一条幽径。

山野幽径,名叫待月。

此路夹于少室二峰晴峰、雪峰之间,蜿蜒曲折,为幽人观月之地。

此地可见月影奇观,世人赏月常来此处,等待月升月落,故此得名“待月”。

每逢中秋佳节夜晚,一轮银盘似的皓月,从半圆形的门洞中徐徐升起,不偏不倚,正处在这两峰当中,好似玉镜嵌于架中。

皎洁的月光,使苍翠的群山披上一层银装,景色美妙,引人入胜,令天下人叹绝

此刻,虽无月色,却可见漫天星斗,是以光华璀璨,照得夜如白昼。

两人默然无语,又行一阵,忽见剑光一闪,兀自消失。

二人转目望时,已有两条灰影,分别自晴、雪二峰,疾飞落下。

二人大惊之下,陡见剑光浮动,那两条灰影已经扬剑朝着阿碧迎面杀来

一时之间,只闻风吹衣袂之声不止,陆天尧将怜生推到一旁,衣衫一振,拔刀迎去

只听陆天尧高吭长啸,啸声未止,刀光已如雷霆闪电,直击而下

这一刀之威,当真可惊天动地

刀光落处,当前二人,一声,倒地不起

阿碧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又忍不住去看陆天尧。

英雄拔刀,出鞘惊天

这是任何一个美人也无法抗拒的

她目光落处,但见陆天尧左掌沉掌在胸,右掌持刀而立,面色微凛,凝神盯着暗处。

她心神稍稳,突又闻,呛的一声震耳龙吟。

暗处忽又一人一剑杀来

陆天尧衣衫一扫,足下轻拨,拔地而起,跃起三丈,挥刀砍落

刀光将落,陡见满天银光突又飞来

只见三个蓝衣道人,扬剑飞来,单足跪地。

三柄剑交叉架起,替那人挡住了陆天尧的一刀,而那人却已骇得晕了过去

陆天尧虎立当地,须眉皆张,厉声喝道:“接刀的青松还是白鹤”

那道人愕然道:“青松,足下怎知”

陆天尧厉声笑道:“当今天下,除了昆仑松鹤二道外,还有几人能接得住在下这一刀”

那三个蓝衣道人当中二人走去扶起那骇得晕厥过去的青松道人,另一个留着灰黑长髯的道人走到陆天尧的身前,朗声笑道:“江湖第一神刀,果然名不虚传”

陆天尧面沉如水,道:“天门道长无辜相袭,不会之是为了讨教在下的武功吧”

只见天门道长目光在侍女阿碧身上一扫,忽又目光一转,望了已有怒容的陆天尧,长揖倒地,赔笑道:“误会误会近日江湖传闻,星月宫怜星宫主已经出宫了,怜星妖女与我昆仑有一段血海深仇,贫道领了掌门之令,携众弟子追杀妖女,以报大仇。”

“方才贫道门下弟子见这位姑娘与那怜星妖女有几分相似,便忍不住出手,却不只是陆少侠爱侣,还望陆少侠夫妇恕罪”

陆天尧一听此话,面色微红,倒觉得有几分羞涩,阿碧却咯咯娇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夫妇二人恕你无罪”

她话音一落,望了一眼陆天尧,又忍不住扑哧一笑。

“不要开玩笑了”

陆天尧瞪了阿碧一眼,又自正色道:“天门道长,她既非怜星宫主,也非在下爱侣,她是我二弟的侍女,今日来寻我,只是给我带口信罢了。”

天门道长目光又自阿碧身上走了两遍,一捋长髯,轻轻颔首笑道:“原来如此贫道失礼了。”

陆天尧接着道:“既是误会,那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后会有期”天门道长拱手谢罪道。

陆天尧与阿碧二人,快步走下山去。

山径旁,几位蓝衣道人扶起受伤的弟子,望着陆天尧远去的背影,仍是愣在当地。

他们的心已是难以平静,只因他们已被江湖第一神刀陆天尧那惊人的一刀骇得不轻

第十一章绿竹红尘

斜阳,抚刀,扬眉。

琴音,古树,杏花。

杏花烟雨的江南,柳絮纷飞,春令多雨,于是连道上马蹄也开始变得沉重。

江南烟雨里的故事,始终不是一个明快的故事。

因为画面诗意,色调丰富,人虽很美,意味却太沧桑。

柳堤上,婆娑的泪眼,凄凉的情话,每个人的话语里都有太多的隐痛,仿佛要让看的人也在雪地里,就着万古清朗的明月喝上几口烈酒,才能烧掉那心中说不出口的痛苦,和比岁月更长的寂寞

每天清晨阿碧都会坐在杏花树下,安静地看着陆天尧练刀

直到日落黄昏,陆天尧踏着零落的花瓣独自离开时,她才怅然起身。

阿碧已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男人,总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开朗自信的男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她故意又表现得很冷漠似的。

这已经是第十二天了,数日以来,似乎在陆天尧的生命中除了兄弟情义之外,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但阿碧很想知道,她在陆天尧的心目中到底占有多少份量

陆天尧从五岁开始练刀,刀法里的招式,他练了二十五年,他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但他还要不停地练,因为他已经不能再输。

他输得起刀法上的偏差,却再也输不起兄弟情义。

两天以后,他将与江湖中号称“五怪人”之一的绿竹白面翁郭绿竹对决。

陆天尧渴望赢得这场决斗,渴望打败对手,渴望救回弟妹,成全兄弟。

半个月的期限快要到了,他决不能让任何事情分心,包括阿碧在内

其实他又怎能不知阿碧的嘘寒问暖,柔情似水。

从陆天尧在嵩山下的树林中第一眼见到阿碧时,他就爱上她了,所以他不顾危险,把她从昆仑派弟子的手中救了下来。

但陆天尧身处江湖,注定是一个漂泊的浪子,一手紧握着冰冷的刀剑,另一手牵引着杀戮的欲望。

他就像无根的浮萍,永远漂浮在江湖之中。

他的人生挣脱不了这种无法穿越的宿命。

其实,有时候,他就好比是囚与铁笼的野兽,如果要很好的生存,便要学会没有自由的快乐。